余亮心裡明白,李光輝一直就是這種人。
平時他不管怎樣恨你瞧不起你,但都會強顏歡笑,甚至跟你稱兄道弟。可一旦讓他抓住時機,他會用盡洪荒之力,一巴掌把你拍死。
四年前,余亮就深深領教了。
那時余亮剛退伍,為了那段血海深仇,他來樂購應聘做了保安。這位保安部主管李光輝,待他如親兄弟一般,經常叫他去自己屋裡打牌,開小灶。而且還經常語重心長地給余亮灌輸一些為人處事方面的東西,甚至還多次拍著余亮的肩膀,說是準備等實習期過後,就提拔他當班長。
涉世未深的余亮,信了。
但他哪裡知道,自己早已是李光輝的眼中釘了。
保安部經理白新剛與李光輝不和,發現剛退伍的余亮,在安保方面頗有心得,於是開始利用余亮製衡李光輝。白新剛不僅讓余亮參與了樂購整體安保方案的修訂,還讓他參加了郭富城來樂購參加某品牌代言活動的安保籌措小組,並采用了他的幾條極具針對性的安防意見和措施。
李光輝作為保安部的老油子,很快察覺到了余亮對自己地位的威脅。
於是,他啟用自己的部分親信,對余亮進行了一番立體式布控。
表面上,他對余亮的工作和生活更加關心,但卻在暗中設了三步棋:
第一步棋,利用老鄉手下邵勇(退伍軍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屢次以切磋拳腳的名義,跟余亮交手。
第二步棋,假借幫自己起草消防培訓和安保預案文稿的名義,讓余亮三個通宵未眠,導致余亮在執勤時,疲憊至極,打起了瞌睡。
第三步棋,故意向內衣專櫃導購員燕菲透露‘余亮偷窺她隱私’的假消息,胸大無腦的燕菲,在余亮值班之際,迫不及待地去找他理論……
於是乎,李光輝越過頂頭上司白新剛,直接向當時的人事副總徐月光,呈上了余亮的幾大罪狀:尋釁滋事,與同事打架鬥毆;值班時玩忽職守打瞌睡;上班時間與導購員閑聊,並且發生口角……
實習期正是敏感期,徐副總聽完李光輝的匯報後,當即在余亮的‘辭退通知單’上簽了字。
至此,李光輝成功清除了威脅。
其實在某些程度上來講,余亮還有些感激李光輝的殺人不見血。正因為有了這次職場上的失利,才有了他後面四年的臥薪嘗膽和精心布局。
而眼下,李光輝惟恐天下不亂,給自己貫上了一個‘商業間諜’的帽子。
他這個盤算打的確實很精明,自己出現在樂購辦公區,而且裡面正在進行一場重要會議。不管自己是不是商業間諜,他這種作為保安主管的警覺,也足以在領導面前邀功請賞了。
“李主管你聽我說……”余亮的胳膊被李光輝緊緊拉扯住,正要解釋,兩名保安已經聞訊趕了過來,迅速地架住了他的胳膊。
“余亮,老實配合,跟我們走一趟!”李光輝這樣說著,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四年前,你小子差點讓我地位不保,四年後的今天,你照舊是死性不改,偏偏非要讓我撞見往辦公區裡湊,如此良機我豈能錯失?
你這是來為我李光輝博取高層賞識做嫁衣來了吧?
會議室裡,氣氛凝重而嚴肅。
畢竟是集團領導蒞臨,樂購的各位副總和經理們,都坐的筆直,連大氣都不敢踹一口。
方時秋宣讀了集團文件後,強調道:“派駐督導員這一項重要部署,
是為了更扎實更有效地協助各子公司,分公司及商業單位,做好行管、後勤、銷售等各方面的工作。這一崗位設定後,希望大家要積極配合。我要強調的是,督導員有權力並且有義務,對所在單位的工作情況,直接向集團辦公室進行匯報。” “方主任,這是要給我們派個欽差大臣啊,還是給我們安插臥底啊?”喬凌姍臉上極其不悅,望著方時秋說道:“看來,這是集團要重新洗牌啊,既然這樣,那我乾脆遞辭呈算了。集團信不過我,我這個CEO不乾也罷。”
鞠夢冉輕皺了一下眉頭,隨即舒緩開,說道:“凌姍,你這是幹什麽?你要清楚,這是集團的統一部署,並不是只針對你樂購一家。董事長和集團班子,有目共睹,你在樂購的這兩年,工作很出色,業績足足翻了兩番……”
“我出色還要派人來盯著我?還督導員,督誰導誰呢?”喬凌姍翹了一下嘴巴。
“危言聳聽!”方時秋輕咳了一聲,神色愈發嚴肅:“我說過,這是董事長的意思。喬總如果有什麽不滿,大可直接向董事長反饋。這麽多經理副總在場,你作為總裁,發這些牢騷,合適嗎?”
“好吧。”喬凌姍收斂了一下情緒,看向方時秋:“那我問一句,這個督導員來了,是我配合他,還是他配合我?”
方時秋道:“明擺著,當然是他配合你,你仍舊是樂購的第一負責人!”
“那行。”喬凌姍輕咬了一下嘴唇,說道:“是龍是馬,我喬凌姍照單收了。但是我有言在先,我們樂購,不養閑人。如果這個什麽督導員,在樂購不起好作用,我照開不誤!方主任,還有鞠大小姐,這個權利我總有吧?”
“你自己掌握分寸。”鞠夢冉說了句。
喬凌姍揚起纖纖細手,揮了揮:“那方主任現在,可以揭開這位新任督導員神秘的面紗了。 他人呢?您不會告訴我,今天只打雷,改天才下雨吧?”
“人已經來了,就在外面。我馬上宣布任命!”方時秋站起身,朝外面瞧了瞧。
眾人一齊朝外面看了過去。
一陣吵鬧聲,經由大家這一關注點的轉移,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
“怎麽回事?”方時秋神色一凝。
喬凌姍趕快說道:“我去看看。”然後拉開門走了出去。
一出門,她便看到李光輝帶著兩個保安,正架著一個年輕人,嘴上還罵罵咧咧的。
“李光輝你幹什麽呢?”喬凌姍犀利的目光刺了過去。
李光輝等人駐足回頭,他率先笑呵呵地迎上來,衝喬凌姍解釋說道:“喬總,是這樣,剛才我正在巡查,發現一個人鬼鬼祟祟的站在會議室門口,就把他製住了。您想啊,您跟集團的領導正在召開重大會議,他來幹什麽?間諜,這人十有八九是間諜,商業間諜!”
說話間神采飛揚,唾沫橫飛,簡直像是一位剛剛平反了暴亂的大元帥。
“間諜?”喬凌姍抬頭看了一眼,猛地愣了一下:“師……”師父二字沒叫出口,便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余……余亮?”
李光輝頓時驚出一頭冷汗:“喬總您……您認識他?”
前後一聯系,喬凌姍立刻全都明白了。
“你說他是間諜?哼……”喬凌姍冷哼了一聲,指著李光輝說道:“他是我們即將上任的督導員,你的上級!”
什麽?
一聽此言,李光輝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