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坐上馬車進入謝府,他和兵營,再無可能,多年苦練就此白費。
他承認,和他一樣努力甚至更拚的人,大有人在。
比如定北侯,楚郡王。
非但拚命,能力更強,和他們比,他算什麽?
多年的堅持,到底是可笑還是……?
他心思沉沉,許久沒有出聲。
管事第一次在大少爺臉上看到沉重,以前,總是面帶笑意,十分溫和。
奴仆做錯事,哪怕私心偷賣府中東西,被他發現,也沒有過多懲罰。
給了體恤銀子,趕出華府罷了。若在別家,交給牙婆子發賣都是輕的。
“大少爺,不急於一時,馬車先等著,你回院休息會?”
大管事不忍心,只希望他別再皺眉。
華容終於開口,“也好。”
一語落下,他朝前走去。
管事沒有跟來,站在原地搖了搖頭。
不多時,華容轉入一條小道,從這條道可以走到他的院子。
步子剛落,透著幾許害怕的女子聲傳來。
“大少爺。”
秦妙一直在這裡等,她以為華容很快就能來,沒想到等了那麽久。
情緒也已醞釀好了,包括說辭,只要他來。
華容平靜的看著她,不像以往那樣含著些許憐惜。
這樣的他,十分陌生,出乎秦妙意料,她有點措手不及,可依舊鎮定。
“大少爺。”
她再次喚道,眼眶漸漸紅了,身子開始顫抖。
“我替裳兒,說句對不起。”
她是秦家親戚,即便遠親,他也要尊敬,不似以前將她當成婢女。
“您不用這樣,若大小姐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毫無怨言,只是……”
秦妙低頭,身子不再顫抖,聲音越發小,瞧的分外可憐。
若是以前,華容見了,不僅同情也心疼,但現在隻覺的慚愧和對不住。
“秦妙。”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w~w~
秦妙依舊低頭,眉頭卻擰起,手也跟著攥緊。
感覺不對,華容有話要和她說,而且那話,並非她所想。奇奇小說全網首發
心有點慌,頭皮也開始發麻。
“繼續留下,恐命不保,去帳房拿銀子,收拾東西走吧。”
既然她不說自己是秦家人,他也不強求她承認,只是這華府,她留不得。
他不能保證,不會有事端,如果殞命或是怎樣,她父母鬧起來。
畢竟是親戚,秦太傅怎可能不插手?
屆時,華府這份罪過就大了。
所以,秦家任何人,他都不會過分接觸。對秦太傅,定北侯,他心存敬畏。
說罷,華容沒有看她,徑自離開。
秦妙怔住,死死咬唇,聽到這句話時,心跳仿佛停止,面色煞白。
為什麽突然叫她走?不留在華裳院裡,調她去他的屋裡伺候啊!
不對,這事不對,非但沒有按照她的計劃,更背道而馳。
眼看他要離開視線,秦妙急了,一路跑上去,就要拽住他的衣擺。
即便溫和俊秀,華容也習過武,有點身手,腳步偏轉手臂微抬,並未被她拽住。
秦妙的手落空,指縫間盡是空氣,她依舊咬唇,雙眼止不住的泛紅。
“您趕我走。”
沒有自稱奴婢,這段日子,他對她難道就沒有一點感覺?
如果沒有,為什麽在鄉縣,拉她的手?
她幾個月的努力,真的白廢了?
“秦妙,你不屬於這,回到你該在的地方。”
華容已經說的夠明白了,也不想耽擱,如非碰巧遇到,他不會親自說,而是囑小廝傳令。
對秦妙,若說沒有一點感情,
是假的。這絲感情,起因她的乖巧溫順,又因她的盡心伺候和偶爾露出的可憐樣。
但這一切,在知道她是秦家人後,頃刻消散。
裳兒剛把人得罪,他轉頭就把秦家姐妹納入屋中做妾,不可行。
“大少爺!”
秦妙看出他的決絕,心知自己留下的可能性很小。
她到底小看世家公子了,原以為手到擒來,出了岔子,他翻臉不認人。
感性對這些人來說,可有可無嗎?沒有絲毫不舍?
華容腳步沒有停,秦妙繼續跟著,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她要搏一搏,如果失了這棵大樹,她想要抱旁人的,就難了。
他至少是三品大員的嫡長子,朝中正三品官以上的,屈指可數。
那些人,很多都已經娶妻納妾,還有一些子弟,不到婚齡。
除了華容,到了婚齡且沒有娶妻納妾的,只有謝大人了。
但是,誰敢招惹他?連面都見不到!
“走之前,你能滿足我最後一個請求嗎?”
淚水已落染濕臉龐,秦妙跪地,也不抬手去扯他的衣擺。
見此,華容心軟了,“說吧。”
“奴婢可以在您院中一晚上, 給您端茶倒水磨墨嗎?”
做他的近身丫鬟,在他身旁伺候,不做別的,隻端茶磨墨。
華容擰眉,這些都是小廝做的。
“求求您了,你是我見過脾氣最好心最善的人。如此,我就無憾了。”
這番話一說,華容看的出來,她歡喜他。
“奴婢不進去,就在屋外候著,您要什麽說一聲,奴婢送進去。”
怕他不答應,秦妙再次退讓。
說罷,她更要嗚咽。
華容見不得女子哭,之前她就哭過一次,“我的院子,知道在哪麽?”
他答應了!
秦妙心中一喜,面上依舊可憐委屈,“知道。”
“直接去。”
話落,華容不再停留直接轉身,她那樣子,引人憐惜。
但她這人,他不能留,即便是個遠親。
當華容身影消失,秦妙起身,擦去眼淚,唇也不再抿著。
她定定的看著遠處,今晚,最後的機會。
這棵大樹,她要抱穩了!何況,為什麽趕她出去,他信華裳了?
不會,如果聽,就知道她也會做不善的事,心思也不是真的乾淨透徹。
華容喜歡那種姑娘,純淨非常,沒有絲毫雜質。
但那樣的女子,在他眼裡,就是蠢,太純良,容易被人欺,被人踩,吃虧的永遠是自己。
而嘲笑你踩在你身上的那些人,瀟灑至極。
就說舒姐姐,齊京有名的閨秀,都說她溫婉得體,大方有度,處於那個位置,這心,怕是黑成墨了!
不,比墨都要黑!
秦妙暗自嗤笑,她這種的,比起舒姐姐,可以說非常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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