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頓時怔住,完全傻了,眼看小廝要去拉馬車,她立即道。
“秦大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郡王已經拔劍了!大管事都拉不住……”
話到此處,忽見秦雲舒朝她看來,輕輕一瞥罷了,卻讓她心一顫,總覺的眼神夾雜厲光。
“你出來時已經拔劍,真要殺,隻怕你還沒到秦府大門前,你家主子就已經不在了。”
說罷,面容陡然嚴肅,出語更是凝重。
“真關心郡王妃,就該留在王府,替主子擋劍。”
字字清晰入耳,小丫鬟被說的,無話可言。她不是王妃最好的朋友嗎?
為什麽一點都不急?確實鬧得不可開交啊!
就在這時,車輪聲響起,只見一輛粗製馬車急速趕來,不一會下來一位上了年紀的男子。
秦雲舒看去,當即認了出來,是郡王府的老管事,一直照料楚連城長大。
見是他,她立即上前。
管事躬身行禮,而後看向小丫鬟,“王府婢女叨擾大小姐,我這就帶回去。”
說罷,一個眼神下去,可見訓斥。
“敢問,發生何事了?”
管事瞧了眼小丫鬟,等她上了馬車,才道,“昨日晚上,王妃不知何時出府,回來時已過子時,精神狀況不好,索性身子無大礙。”
避輕就重,絲毫不言府內更嚴重的事。
“告退。”
再次作揖行禮,就要轉身離開,秦雲舒快步上前。
“慢著,非你所說這麽簡單。”
已嫁女子,怎能瞞著夫君三更半夜出來?子時才回去,到底在做什麽?精神狀況為什麽不好?
“這些事,郡王會處理好。”
說罷,管事徑自上了馬車,囑小廝趕車,不一會離了秦府。
秦雲舒依舊站在原地,秀眉微微擰起。
就在這時,她忽的看到秦府馬車,父親這麽快就下朝了?
秦正剛下馬車,就見女兒站在門前迎接,“來的正好,管事回了沒?”
“一早就被你派出去做事,還沒回來。”
一邊回答一邊瞧著父親,這麽急匆匆的要去哪?
“你隨我去趟薑府,你表妹出了大事。”
秦雲舒思量片刻,墜入蓮塘而已,桃糕和煙料中添加的桃脂,分量折中,頂多吃苦頭,小事罷了。
“說來話長,你舅舅一早等在秦府門前,和我說,不知哪個歹人下手,竟將你表妹腳筋挑斷,成了廢人。”
說著,秦正疾步朝府內走,“我褪下朝服,你站著,王管事他們應該要回了。”
秦雲舒來不及說一句話,秦正就走遠了,留她一人在此。
四周安靜不已,思緒便清明了,看似出乎意料,實則有條有理。
她早就和薑對雪說過,拉謝蔓兒做墊背,就不怕謝凜查出來問罪?
只是沒想到,報復來的這麽快,在薑對雪出秦府的晚上,他就動手了。
最愛跳舞的人,突被挑斷腳筋,這可不是傷筋動骨一百天的事,休養的日子長著。
“大小姐。”
恭敬的一聲傳來,轉身看去,是王管事,他身後卻是一輛馬車。
“這是……?”
不是要去薑府,這會又邀誰入府?
“回大小姐,這是翁老。”
一時之間,秦雲舒沒有反應過來,翁老,什麽來歷?
直到見父親遠遠走來,她忽的想到,大齊有位遊醫,孤寡一生,人稱翁老。
京內太醫院掌醫,京外翁老,醫術並稱雙絕,前者擅針灸調五髒六腑,後者專擅筋落,尤以骨養和接筋聞名。
沒想到,父親竟認識翁老,更把他找來!
傳言,此人行蹤不定,十分難找。她上輩子從來不知道,這世才曉得。
“舒兒上車,有什麽話之後再說。”
言罷,先行上去,秦雲舒收了疑惑,跟著上車。
車軸迅速轉起,絕塵離開。
車內,秦雲舒禮貌的喚了聲翁老,他依然閉目養神,唯點頭回應。
這是她第一次和這位神醫相見,白發蒼蒼,奇怪的是,臉部皮膚沒太多褶皺,挺有光澤。
再看那雙手,形同枯槁,很符合他的年紀。
車內安靜不已,直奔去了薑府,從後門而入。
舅舅早已等候,見車停下,立即上前。
秦雲舒再次看到大舅,先前刻板的男子,此刻是憂慮女兒的父親。
不論薑對雪做了什麽,也不管她的心有多野,身為至親,永遠陪在她身邊。
見到翁老的那刻,薑理暗淡的眸子亮起,繼而朝秦正投去深深的感激。
“不能保證,待我見見。”
說罷,翁老直接入了薑府,薑理立即邁步,領她去了主院。
所行道路沒有任何奴仆,到了院子也沒有,可見早就遣退清場。
秦雲舒跟在父親身後,最後停在庭院中,瞧著大舅和翁老進去。
四周沒有旁人時,她才出聲,“父親,你什麽時候認識翁老了?不僅知道他在那,更把他老人家請來。”
剛說完,肩膀就被父親重重一拍。
“你別說他老人家,他不喜歡被人這樣稱呼,他比我小一歲。”
秦雲舒心驚,還以為古稀之齡,比父親都要小。
但是,她的重點不在這裡,於是繼續追問,“你別打岔,怎麽認識的?”
見女兒執拗的模樣,秦正故意不說實話,賣關子,“就許你有秘密,我不能?交個朋友都要和你匯報?”
秦雲舒又是一愣,父親從沒和她這樣說話過,那意思是,她有秘密?
“話裡有話,拐著彎對我有意見。”
一邊說一邊瞥了他一眼, 然後不再看他,視線落在緊閉的屋門上。
翁老的醫術神乎其神,由他出手,就算腳筋被挑斷,也不會影響走路。
不過,如果謝凜知道,見薑對雪沒有真的吃到苦頭,會不會再下手?
“和我耍起性子來了,早對你有意見,那檔子事,瞞我這麽久。”
聲音很輕,話這樣說,卻聽不出任何抱怨。
秦雲舒扭頭仔細瞧著父親,那檔子事?正要出聲,卻聽父親道。
“翁老除了醫術高明,偏愛下棋。和他的醫術相比,他的棋藝,可以說慘不忍睹,實在不是這塊料。”
秦雲舒明白了,父親棋藝造詣頗高,她就是跟著父親學棋的。
所以,這兩人算是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