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舒沒有再進寺廟,但她也沒走,而是折返回了開滿一片迎春花的地方。
一整天,她等了足足一天,金燦燦的陽光只剩昏黃的落日余暉。這一刻,她才明白,瑾言不會來了。
心裡溢滿濃濃的失望,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沒有半點責怪。她想到了前世,她因毀容閉門不見時,一隻風箏飛進雲院。
看著那字跡,她就知道是他,可她仍不見。那時候,已在朝堂展露頭角被一眾大臣看好的蕭瑾言,每天都在等她。
今生,她不過等了一天,比起他來,算的了什麽?
秦雲舒一邊想一邊往山下走,到山腳時,早上送她來時的馬車已經等著了。
回去的路上,她並未掀起車窗簾子瞧兩旁風景,而是想了很多種可能。興許軍中事物繁忙,他實在抽不出空。
緩緩從袖中拿出荷包,仔細看了好一會,最終收回衣袖。
總有一天,荷包會被瑾言收去。
酉時三刻,秦雲舒回了秦府,心緒平複許多,抬腳一路回了雲院。
今日她也累了,用了晚膳早早洗漱歇息,荷包依舊放在枕邊,臨睡前她還看了一眼。
柳意瞅著小姐疲乏的樣子,不敢打擾,也早早退下了。
一夜過的很平靜,翌日一早,柳意端著洗漱水進秦雲舒閨房時,卻聽裡屋傳來陣陣咳嗽。
焦急的掀簾進去,小姐正半靠在床柱邊,原本紅潤的唇有些蒼白。
“柳意,我怕是染了風寒,去喚管事,傳大夫進府。”
昨日她在廟山一天,傍晚時分起風了,下山路上吹了不少風,寒氣入體。
柳意忙放下洗漱水,上前幾步蹲身而下,探手到小姐額頭,入手一片滾燙。
“小姐,您快躺著,已經發燒了。”說著,利索的浸濕帕子,不多時放在秦雲舒額上。
“這事不要告訴父親,大夫進府開方,沒多久我就好了。”
前世是個藥罐子,身體受了不少罪,這點風寒,喝幾碗湯藥捂一身汗就好了。
說罷,她還朝著柳意淡淡笑了,落在柳意眼裡,便是一個無力的笑。
“小姐,奴婢馬上去管事那。”
緊接著,一連串蹬蹬蹬響起,沒多久屋門吱嘎一聲輕輕關上。
秦雲舒隻覺的渾身發冷,不禁抱緊了被子,視線移轉間,入目的便是靜靜躺在枕邊的荷包。
人沒見到,禮物也沒送出,更是害了風寒。
秦雲舒不禁伸手拿了荷包,身子躺下,整個窩在被子裡,燒的越來越厲害,到最後腦袋昏昏沉沉,也不知外面怎了。
醒來時,也不知時辰,抬頭稍稍望去,不見日頭,她竟睡了一整天?
吱嘎——,屋門開了,不多時她看到柳意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
“小姐,可算醒了。奴婢端了藥,小米粥和一些清爽可口的菜。”
說著,藥碗遞了過來,秦雲舒順勢接過,身上早已熱出一身汗,也不發冷了。
前世喝了那麽多藥,早習以為常了,仰頭一飲而盡。對她來說沒什麽,柳意見到,睜大雙眼無比吃驚的樣子。
唇瓣張合好幾下,在秦雲舒的凝視下,柳意冷不丁道,“小姐,若奴婢不知道是藥,看您樣子,還以為是好東西呢!”
秦雲舒睨了她一眼,然後接過小米粥,抿著小口吃了起來,過了一會才道。
“我睡了那麽久,父親那裡,瞞過沒?”
“小姐,您放心呢,
老爺今早上朝到現在都沒回來。還未進府,怎會發現?” 秦雲舒秀眉倏然擰起,已經入夜了,還沒回來,難不成又被皇上拉著下棋了?和上次一樣,也不知道派個人回來說一聲。
咚咚——,此刻,屋門被敲響,府門管事恭敬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大小姐,老爺派人傳話進府,宮中瑣事纏身,今日晚些回來。”
秦雲舒眉眼舒展,她的話,父親記在心裡。不過,能纏住父親的,不可能是瑣事,想必出了大事。
回想曾經,按照日子算,宮裡沒有發生大事。今生,又改變了?
“大小姐,江南來信了,前一刻信差剛送來。”
前不久,她委婉拒了二房,才過一段時日,又來信了。看來,鐵了心思要回府。
稍稍一個眼神,柳意便明了,走出裡屋到了外間,開了屋門接過信。
秦雲舒打開看時,和上次不同,不是請求回京,直接下了決定,已在趕往京城的路上。
言下之意,叫她安排小廝丫鬟,原屬二房的幾處院子派人好好打掃修繕。
秦雲舒輕哼一聲,隨即遞了柳意,“燒了。”
不多時,朝著屋外府門管事道,“篤定心思回來,畢竟姓秦,不能直接趕出去。明日派幾個人,打掃乾淨即可,其他方面,一切從簡。行了,你下去吧。”
“是,大小姐。”府門管事躬身領了命令,轉身走離。
喝了藥和小米粥,秦雲舒有了力氣,下床在屋裡走了一會,到亥時才洗漱歇息。
這一夜,興許藥起了作用,睡的格外沉,往常卯時就醒,如今還在睡。
等醒來時,床側站著焦急的父親,大夫恰巧給她把完脈。
而這大夫不是普通人,穿著一身官服,是皇宮裡的禦醫。偶感風寒而已,父親竟將太醫請進府。
“小女如何了?”
見父親滿臉擔憂,秦雲舒不等太醫回話,立即道,“舒兒沒事。”
“還說沒事,我都下朝回來了,你還在昏睡。柳意這丫頭也是,還想瞞著我!”
一邊說一邊厲眼看向站在旁側的柳意,嚇的小丫頭直打哆嗦,只因太傅從未發怒過,如今見到,可真嚇人。
聽到下朝,秦雲舒才知自己睡了多久,十幾個時辰呐。
“秦太傅,小姐無礙,吹多山風罷了。按照方子抓藥,每天只需一碗,很快就好,這幾日少出門。”
秦雲舒看了慈眉善目的老太醫一眼,不得不說,醫術高明,連她為何染風寒都知道。
“聽到沒?乖乖在屋裡呆著。”厲斥一聲後,秦太傅親自送太醫出去,沒多久又步履匆匆的進來。
“到底吹了多久的山風?以前你也……”
眼看父親喋喋不休,秦雲舒立馬打斷他,迅速轉了話題,“父親,昨日宮中到底怎了?”
一聽這事,她便見父親眼裡有些深重。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提了。”話落,秦太傅又仔細的看著女兒,半晌後道,“這武將,即便長的再好,能力再強。比起文人,說話到底粗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