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佑乖乖的站在原地,靜靜的瞅著兩人走了,不知阿姐和蕭校尉說什麽,都是為了他好,真讓阿姐費心了,他定要好好學才是。
校場傳來陣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伴著響亮的口令聲,軍人滿滿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敬佩之情如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秦書佑定睛看著,早將阿姐和蕭校尉單獨說話忘的一乾二淨。
此刻,秦雲舒緩緩走著,直往灌木叢旁的樹林內走,她手裡拎的棕黃色粗布包,蕭瑾也看到了。
與他說話,為何拎著這個?就在他疑惑的時候,身前倩影忽的停住,他反應極靈敏,瞬間停了步子,兩人隔著三步遠的距離。
四下無人,秦雲舒見他隔這麽遠站著,故意上前兩步,一下子拉近兩人距離。
眼看他要後退,她忙道,“你這般,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有什麽。”
話音透著打趣,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聲落下,便看他唇瓣張合,一副要解釋卻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
秦雲舒雙眸彎起,朝著他輕笑一聲,片刻後打開粗布。
一方雲白色服飾入了蕭瑾的視線,隨著衣服展開,他看清了。按照顏色身量看,是一套男子裡衣褲。
這……送給他的?
思及此,蕭瑾的心忽然上下一跳,可他還沒說話,就見雲舒姑娘揚手,在他面前比劃一下。
“我看的不錯,穿的會合身。”
聲音透著喜意,這一刻,蕭瑾呼之欲出的話,仿似魚刺卡在喉嚨口,怎麽都說不出了。
“聽說村婦趕製衣裳獻給士兵,我也該獻一份力,對不對?”
話落,秦雲舒便將那套衣服整齊的疊了起來放入粗布中,不多時又拿出一個荷包,“繡的不好,你可喜歡?”
蕭瑾眸色一連變化,視線落在荷包上,他不知京城中的規矩。在村裡,若歡喜一個男子,女子會繡東西贈與,如果男子接受,那東西就成了定情信物。
不可亂送!他知雲舒姑娘好意,但兩人……,他實在不合適收。望著那雙水盈盈的眸子,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過了一會後,蕭瑾抿了唇,終是開了口,“我不喜荷包,多謝雲舒姑娘心意。另外,這套裡衣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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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後退一步,有禮的拱手道,“剛領了兩套裡衣,現在不缺了。沒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再相處下去,他不知道該怎麽做,他出生鄉野,用那些文臣的話來說,一介凡夫俗子。雲舒姑娘說她小戶人家,到底還是京中小姐。
兩人認識沒多久,接觸確實多了,但還沒牽扯到情字。他什麽都沒做,她卻付出許多,濃濃的愧疚,更有陌生的情緒奔騰,令他不適。
“村婦做的,你心安理得接受,我做的怎就不行?”
女子聲突然不再柔和,透著鏗鏘力,秦雲舒更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他,“就當我心血來潮,日後我不會如此。”
“多謝,瑾無以為報,素來不喜欠……”
秦雲舒知道他想說什麽,他什麽性子,她一清二楚,送之前她就料到他會拒絕。
但她也倔,好不容易繡的,一定叫他收下。
於是,她索性更用力的拽緊她,態度堅決手勁也前所未有的大了起來,一拉一扯,竟將蕭瑾的衣領拉下了,透出裡衣。
這般動作實在大膽了,尋常女子可不會這樣,一瞬間秦雲舒也有點怔愣。
蕭瑾從沒見過這番陣仗,來不及後退,耳根率先紅了,“雲舒姑娘,你……”
說到後面,唇抿的更加緊,一雙濃眉也皺了起來。
秦雲舒終於緩過神,事已至此,她乾脆心一橫,手非但不松,反而更用力,“瞧,你裡衣有補丁,就該添置新衣裳。”
話落,她的手也松了,一顆心跟著噗通跳了起來,雙眼卻倔強的瞅著蕭瑾,“你是不是嫌棄了,我做的不如村婦。”
一句話宛若驚雷,蕭瑾忙道,“並非這個意思。”
說到這,他忽然發現秦雲舒食指腫脹。他立即想到小時候油燈下,母親為他和弟弟縫製衣衫,被針扎了好幾次就這樣了。
現如今……,蕭瑾忽的抬頭仔細的看她,雖很精神,但眼瞼下的怠倦遮不住。
他拒絕的這些,是她連夜縫製,手上不利索扎了好幾針。
她如此,他卻毫不留情的拒絕,這一刻,他覺的自己真不是個東西!人家雲舒姑娘崇敬士兵,也就認識他一個武士,純粹的心意不摻雜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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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偏往定情物上想。漸漸的,雙手跟著握緊,一切都是他誤會了,為什麽要往那方面想,難不成他潛意識裡……
“看來你真不喜歡,算了。”
秦雲舒收了粗布包,決定不為難了,也許現在還不是時候。心裡這樣想,溢出唇的話帶了幾分賭氣的意味。
“不,在下喜歡。”
這下換蕭瑾急了,他惹雲舒姑娘不高興了,完全是他的錯。說完,他迅速揚手一把拿過,很實誠的再次道。
“除了母親,從沒人替我繡過。雲舒姑娘可憐兵士遠離他鄉缺衣,是我不對,您不要氣。”
他不會說話,特別是在女子面前,不知她氣消了沒?
看他這副樣子,秦雲舒極力克制上揚的嘴角,瞥了他一眼,“怎麽不馬上走了?純粹的心意,和那些村婦一樣。”
說到這,她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蕭校尉,你究竟怎麽想的?”
蕭瑾拽緊了粗布包,沒有說話,如果他說,他想到女子遇到心儀的男子,村裡姑娘那樣送繡品。這樣,他不是又成了登徒子!
見他不語,秦雲舒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愣的和榆木疙瘩一樣,你去校場吧。”
說著,她轉身往灌木叢走,走了幾步後又道,“哪天去廟山,記得?”
蕭瑾連連點頭,“謹記在心。”
秦雲舒沒有說話,朝他輕輕點頭,不多時走了。
望著那道身影,又低頭看著手裡的粗布包,腦海裡再次浮現腫脹的食指。
不知怎了,他更加愧疚,為他受傷,遠裡送來,他非但不感激,還如此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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