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坐上車的瞬間開始,旺達似乎覺得緊張的情緒仿佛加劇了十倍不止。如果用六十分來形容她之前的緊張程度,現在應該毫無疑問應該已經突破一百二十分直奔一百五十大關了。
別慌,有什麽好緊張的,不過是場晚宴而已。雖然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出席過這樣正規的場合,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關於這種上流社會主要社交形式的晚宴她至少在電視電影節目裡看到過很多次,無非就是大家握手聊天吃飯喝酒的環節,根本就沒什麽難的......
......應該吧。
說起來這一路上氣氛也很有些尷尬,因為一直在緊張她居然都沒意識到。似乎從上車開始,後座上兩人就再沒了什麽交流。邁克爾從上車開始就劃出了一個淡藍的熒幕在聚精會神地研究些什麽,她偷瞄了一眼,看上去好像是天劍各地分部匯報給他的瑣事。其中大多數他都隻粗略地掃了一眼便扔進了回收站,顯然值得引起他注意的事原本就不多。
這樣下去太奇怪了,看起來壓根不像是約會反倒有種BOSS帶著秘書奔赴某重要談判的既視感......嗯雖然原本對方也沒說過是約會來著。但這不重要,旺達覺得她有必要來說點什麽打開話題,緩解一下逐漸凝固的空氣。
旺達左思右想,直到他們穿過了三條街才終於憋出了這麽一句話:“今天......天氣還挺不錯呢,夜裡還能看到星星......”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蠢透了,還能再沒創意一點嗎?真笨,這種話題他根本就不會接的吧。再說都什麽年代了紐約市區裡怎麽可能看到星星?這種低劣的技術真是連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嗯是啊,是不錯。”邁克爾淡淡說。
旺達眨了一下大眼睛。
他居然答話了?難道......難道其實他也一直想說點什麽但因為是個悶騷所以也不知如何開口?應該不會吧......
然而她的嘗試也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他們再沒多說什麽,直到轎車載著他們徑直來到目的地。
旺達挽著邁克爾的胳膊,向會場裡走去時不斷調整著情緒。輕松點,旺達,你能打贏外星人拯救世界當然也能應付這個。多觀察一下別人都是怎麽做的,別表現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妞......
這次如果滿分是一百分的話,旺達覺得自己有權利拿個八十分。至少最初的半個小時裡她自我感覺都還比較良好,和與會的女士先生們握手認識,然後學著旁人一樣盡量自然地加入一些有趣的話題。有那麽一小會兒她甚至真的開始進入角色,稍微有點出生名門的大家閨秀的感覺了。
邁克爾被軍方一位和集團有過多次合作的老將軍拉去聊天了,旺達則一個人端著餐盤在自助餐桌邊閑逛了起來。
“一個人嗎,美女?”
旺達回過頭,看到一位金發碧眼五官端正的帥小夥,穿著灰色的西裝,帶著毫不加以掩飾的暗示目光盯著她。
旺達指指自己:“你說我?”
“當然了,這個大廳裡除了你也再沒人能引起我的注意了。”他微笑地說,“事實上和你的美麗相比,這個世上所有的女性都黯然失色了。”
老套的搭訕,教科書式的腔調。旺達當然知道他在刻意恭維,但第一次聽人這麽誇讚自己說不高興肯定是假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但我不是一個人,我有同行的......”
“別這麽絕對嘛,給我一個機會怎麽樣?”那男人微笑著走上一步,輕輕伸手去撫她面頰邊的紅發。
然後他的手腕被猛地扼住了,感覺就好像被一隻鋼鐵的鉗子緊緊鉗住了一樣。
“什麽?”男人僵硬地扭頭,看到邁克爾不知何時地擋在了兩人之間,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手勁大得簡直難以置信。
“帕......帕索先生?”男人瞬間認出了他。他看看旺達,又看看邁克爾,突然間似乎又明白了什麽。
這位年輕人站在紐約也算是個一流集團少主,集團的影響力在全城都都位列前茅,再加上家裡還和一位國會議員私交不錯,因此在這整座城市裡他幾乎都能肆無忌憚。
紐約真正能穩穩壓他們一頭的勢力本就屈指可數。過去的菲斯克集團算是一個,但隨著金並威爾遜·菲斯克的失蹤他的勢力也迅速土崩瓦解,到今日早已沒什麽好怕的了。然後曾經的奧斯本集團也算一個,但......好吧,所有人都知道後來的奧斯本公司發生了什麽。然後還有羅克斯集團,也就是當年手合會用於掩飾身份的幌子公司,當然那家公司隨著負責人的失蹤同樣走上了下坡路,如今已被帕索集團收購。
如今真正還立於紐約頂點、對其余任何人來說都絕對招惹不起的集團還剩最後兩個。一個就是斯塔克集團——這不必多說,還有一個就是帕索集團。
“啊哈哈,帕索先生,真是巧啊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年輕人明白了過來些什麽,盡力緩解尷尬的局面,他轉向旺達,“這位是......?”
“我叫旺達,旺達·馬克西莫夫。”旺達禮貌地自我介紹。
邁克爾輕輕放開了年輕人那已經被他捏得發紅的手腕,語氣波瀾不驚地補充:“我的女朋友。”
說出來了,如此自然地就說出來了......雖說內心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但第一次聽到他這麽乾脆自然地向其他人承認,旺達還是感到雙頰似乎變得滾燙了起來。
“哦,是這樣。我不知道......哈,那就不打攪你們了。改日有機會再......嗯......請您一起吃頓飯,對就是這,哈哈......”
年輕人滿頭大汗地去了。按理說他長期活躍於社交場合,口齒應該還算伶俐,完全不應該是剛剛這個水準。但就在剛才那短短十幾秒的功夫裡,雖然對方表情自然語氣也還算客氣,但他分明從那位年輕的帕索先生身上感覺到了......殺氣。
僅僅是和對方面對面站著就讓他感覺像被榨幹了一樣虛脫,冷汗浸透了他的襯衫,有那麽一瞬他甚至有種“多廢話半秒就真的會被當場秒殺”的錯覺。
旺達愣愣地在一邊看著,突然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
剛剛那眨眼的瞬間,她當然也感覺到了,那股轉瞬即逝的殺氣。
他是為我吃醋了嘛?
感覺好像有點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