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是對的,他沒有在虛張聲勢。如果說面對老型號的鋼鐵俠戰衣隊長說不定還能想點辦法周旋,那麽在這套全新的創世紀戰衣面前他的機會則無限趨近於零。
兩個回合,托尼便架開了美國隊長手中的能量盾,跟著一記上勾拳打中了隊長的下顎。羅傑斯踉蹌地退後,緊接著轟至身前的又是一道湛藍的斥力衝擊。
能量盾架住了斥力炮的攻勢但也只是這麽一下而已。托尼的下一發斥力炮便擊碎了他的能量盾,硬質光線像玻璃渣一般四下飛濺,盾牌四分五裂。
托尼為隊長打造了這個能量盾,自然也知道破解的方式。他知道這面盾牌的運作原理以及一切參數,要將其瓦解不過是舉手之勞。
他同樣還知道,那面盾要完成下一次充能至少還需要十五秒時間。所以他在那之前從戰衣指尖射出了一道金色的電確地擊中了隊長手上戴著的腕表型裝置。後者緊接著發出了一串劈裡啪啦的悲鳴,外殼被從內部炸開,黑煙從被燒得焦黑的線路中緩緩地冒了出來。
“我剛剛過載了那個盾牌激發裝置,它的電路結構已經被完全燒壞了。”托尼說,“雖然很抱歉,但我能造的東西我也能毀掉。現在投降仍不算晚,隊長。我們依舊可以並肩作戰。”
“不。”羅傑斯固執地看著他,藍色的眼睛裡透出了令人難以理解的倔強,“從你簽那個字的時候起,就已經太晚了。”
羅傑斯再次衝上了前來,就像完全沒意識到這樣下去沒有勝算的事實一樣。托尼沒有動手,隻靜默地看著他衝到自己面前。動作解析的程序早已將隊長的招式動作完全透析破解,創世紀裝甲的神經鏈接使得他能夠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托尼一個輕微的側身便回避過了羅傑斯的一拳,一個肘擊,出力被精準地控制在了應當能製服對手、卻又不至於留下致命損傷的范疇。隊長被擊中了腰肋,悶哼一聲,踉蹌地退後了開去。
“這樣打下去也毫無意義。”托尼冷漠地說,“你的招式、動作早已被我的裝甲看穿。你確實是一流的格鬥大師,隊長,但這就好像下象棋一樣再高超的棋手也很難下得過電腦。”
羅傑斯像是沒聽見,下一拳又不屈不撓地揮了過來。托尼抬臂拆解兩拳,右掌一張,斥力炮發射,這次正中對方的小腹。羅傑斯身子一弓,動作短暫地一頓,但他咬緊牙關、似乎瞬間便克服了痛楚,拳頭不知疲倦地繼續揮來。
托尼心底也有些驚異了。
因為不想傷及隊長,托尼把戰衣的全套武器系統都切換至了“非致命模式”。這種模式就好像是手槍的保險,只要保險不打開,那麽整套戰衣包括拳腳出力在內的一切攻擊手段都不會傷人性命。
但就算如此,他剛剛打在隊長身上的幾下子理論上也都該仍然暈厥好幾次了才對。可羅傑斯連吃了這麽多招,盡管鼻青臉腫、遍體鱗傷,卻就是倔強地不肯倒下。
“我可以像這樣打一整天。”不知第幾次爬起時,羅傑斯倔強地說。
托尼皺了皺眉頭,沒有吭聲。
羅傑斯拖著沉重的身軀再一次地攻至。托尼左掌一格蕩開他一招,右掌五指一張,啪地一聲牢牢接住了對方一拳。他五指一扣,牢牢抓住了隊長遞來的右拳。金色的電流激活,電蛇沿著隊長的胳膊飛速蔓延,在零點幾秒內蔓遍了隊長全身。
羅傑斯再次軟倒在地,跪了下去。這一次,他終於沒能再爬起來。
“我用電擊麻痹了你全身的神經系統。”托尼看著他,說道,“現在你應該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我不想傷你,但這都是為了你好,隊長。形勢所迫,有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必須向某些事妥協”
“不”
隊長出聲了,聲音細若遊絲,但語氣聽上去依舊堅定。
托尼瞳孔縮了一下。
“你一定在逗我。”他自言自語。
美國隊長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就仿佛在用意志和身體的極限戰鬥。托尼沒法想象,究竟是怎樣強大的意志才能強迫這種狀態的身體重新動起來,這幾乎超越了科學所能解釋的范疇。承受剛剛那樣的電擊之後羅傑斯的神經應該被完全麻痹了才對,就算以美國隊長的恢復能力也至少需要五分鍾才能動一根手指。可這個老頑固就是這麽頑強地站起來了,仿佛不甘心就此倒下。
托尼沉默了。他看著隊長艱難無比地站起身, 卻沒再次出手將他擊倒。
半晌,他才徐徐道:“做到這個地步真的值得嗎,隊長?”
羅傑斯冷眼看著他,擺出了戰鬥姿勢,沒有說話。
“看看周圍吧,隊長。”托尼放下了胳膊,淡淡說道,“雖然我不讚同,但我也知道你戰鬥的信念,還有理由看看我們的這場戰鬥,看看它帶來了什麽、又將引導向什麽樣的結局。看看我們身邊的一切,想象一下我們繼續這麽打下去可能會發生的事告訴我,你還希望我們這樣繼續戰鬥嗎?”
羅傑斯沉默了。
他緩緩地扭過頭,望向四周。他看到了戰火,看到了滾滾的濃煙,看到相互廝殺的英雄們、以及被卷入這場戰鬥的民眾。樓房倒塌,廢墟遍地,神盾特工配合著消防員和警察,他們盡可能地從戰局中疏散著民眾。但戰場的范圍卻越打越打,那些能飛天遁地的英雄們漫天竄飛,為大地降下了災難。
隊長緊攥的拳頭不自覺地松開了,藍色眼睛裡的堅毅也逐漸地被瓦解。
托尼是對的。
一開始,他們是為了某個共同的信念而戰。但現在,他們只是在為了戰鬥而戰。
再這樣下去,就算他們最終能夠贏得這場勝利,那也已經毫無意義了。
他們或許能贏得戰鬥,但卻輸了“英雄”這兩個沉甸甸的字。
“你是對的。”隊長輕輕閉上了青紫的眼睛,朝鋼鐵俠伸出了雙手,“帶走我吧我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