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手鐲已經注入過虞夏的元氣，竟然自動與虞夏氣息相通了，旁人再要使用這件法器，那得需要先進行“散氣”，讓手鐲上原主人的氣息消散才行。

　“果然可以升階。”

　上孫試著查探了下手鐲內部，發現給人的感覺好似有生命一般。

　生命，是可以成長的。

　上孫對虞夏那對手鐲驚歎不已。

　程不遲笑了笑，“這是我先前在商燭廟使用地火之力時得來的感悟，浚南縣的水土同別地不同，火氣旺盛，就連空氣中也比一般縣城燥熱。這裡的火是自然之火，本就帶著天地之靈，所以鑄造出來的法器也會有些靈性，可以成長。”

　程不遲話是這麽說，似乎挺簡單似的，但上孫卻知道其間的難度。

　商燭廟的地火被上孫家把控三百余年，怎麽沒聽說有人鑄造出可以升階的法器來?

　“天賦絕倫！這樣的法器，簡直就是神跡。”

　上孫蒼老病態的臉上露出一絲激動的神色。

　“你今年參加了鑄器大會?那你在鑄器大會上所鑄造出來的法器也是可以升階的?”

　程不遲點了點頭。

　“你才應該是這一屆的魁首！”

　上孫斷然道。

　鍾夢熙一臉驚訝。

　她無條件地相信程不遲，知道他本該是個極其有天分的鑄器師，也願意幫助程不遲實現自己的願望，卻從沒想過，程不遲在鑄器一道上的造詣竟然如此之高。

　不過如果所鑄造出來的法器可以升階的話，那麽，鑄器大會魁首的位置他的確擔得起。

　“不止是這一屆鑄器大會，而是所有鑄器大會的魁首。”

　上孫又補充道。

　據他所知，歷屆鑄器大會的魁首，沒有誰能夠像程不遲這般有超出旁人想象的實力了。即便是今年被眾人看好的鶴煊，也不過是有一手熔鑄黧金的本事而已，恰好上孫家又盛產黧金，鶴煊的出現解決了上孫家一直以來的難題，若是放在別處，也不會那般矚目了。

　畢竟江湖中，因一手絕活出名的鑄器師不在少數，隻是未必會來參加鑄器大會而已。

　虞夏得意地瞥了陳道人一眼。

　瞧瞧她這眼光，竟然一眼就相中了一個寶啊！

　“可惜了，程大哥那柄劍如今在上孫家手裡。”

　鑄器大會上玄師鑄造出的法器，均歸上孫家所有。哪怕程不遲的那柄丁等的劍遭到了旁人的恥笑，上孫家也沒把那劍還給他。

　鍾夢熙有些不滿，看了上孫盼幾人一眼，又強行忍住了抱怨的情緒。

　這條規矩由來已久，她再不樂意，卻也沒辦法當著上孫家人的面多說。

　上孫盼一家子卻不以為意。

　上孫笑道，“我當初也說過這規矩過於霸道，那些鑄器師鑄造出的法器在外面興許千金難求，結果上孫家隻憑著出了些廢銅爛鐵般的鑄材就奪過了法器的所有權，著實有些仗勢欺人了。”

　“可惜啊，最終我也沒能力改變現狀”

　上孫說到這兒歎息一聲。

　許是想到一些令人傷心的往事，本就虛弱的上孫不由咳嗽起來，一聲接一聲，有些重。

　上孫盼一手拍著上孫的後背順氣，一邊解釋道:“那些好的法器都被家裡拿去結交朋友或者留給自家後輩了，當初我爹提出把鑄器師所鑄造的法器留給鑄器師本人，受到了許多人的反對。”

　虞夏明白了過來。

　上孫這個建議觸動了上孫家許多人的利益，他們自然是不願的，所以當初出了礦山之事之後，旁人巴不得上孫出去頂缸，最後牆倒眾人推，他們的既定利益也得以保留。

　“你們若是要去江南的話，我建議你們去淮陵縣，那裡道遠堂的護道使江氏兄弟是我的朋友，我修書一封交給你們帶走，他們自會照料你們。”

　“倘若你們來日修整好了，金壇縣杏花巷錢記燈燭，有個叫做錢漢川的人，他曾有恩於我，假如你們方便的話還請你們能夠對他指點一二，他是個還未入門的鑄器師。”

　上孫盼一家四口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難掩欣喜之意。

　如今他們傷的傷，病的病，也無錢無勢，貿然去江南，也未必能夠安身立命。道遠堂的人公允心善，若是有他們庇護，他們會少許多麻煩。

　“真的多謝你了。”

　上孫盼面露感激之色，“大恩不言謝，來日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必定不推辭。”

　上孫家此刻應當已經發現上孫盼四口跑了，這會兒大約已經在安排人查找了，雖然此處是深山老林，但畢竟還是浚南縣地界，幾人不宜耽擱太久。

　鍾夢熙拿出包袱讓幾人換上粗布衣服，然後給他們分別易了容。

　上孫盼容色太過出眾，又帶著病弱的三個家人，這樣在外行走並不安全。

　“走吧，那裡有給你們安排的馬車，下了山往南走，就是官道，然後沿著東邊那條走，兩個月內就能到江南境內了。”

　送走了那一家四口，鍾夢熙便沉默了下來。

　她坐在門前的竹凳上，看著程不遲不說話。

　她出來已經很久了，鑄器大會也已經早就結束。

　她該回家了。

　程不遲也該離開了。

　虞夏看了眼一個垂頭一個沉默不語的兩人。

　“你們今後有什麽打算?”

　程不遲想了想，“我想學我師父，出去走走，興許能夠有些感悟。”

　虞夏一笑，“我跟我師父也是四處走，一起吧?”

　程不遲一愣，看了眼自顧自抽著旱煙的老道，心知這師徒二人是好意，並且結伴上路也的確方便許多。

　“好。”

　鍾夢熙羨慕地看著他們。

　她也想一起，可是不能。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夢熙姐姐。”

　虞夏拉過了鍾夢熙的手。

　鍾夢熙回握了她一下，扯起嘴角笑了笑。

　“夢曦姐姐，你把你家的地址寫給我吧。”

　鍾夢熙一愣。

　虞夏一笑，把手指塞到唇邊，吹響了口哨。

　一隻灰撲撲的鴿子撲棱著翅膀飛了下來，落到虞夏手上。

　“這是道遠堂訓練出來的信鴿，有很強的識路能力，而且十分機警，懂得避過旁人的查探，今後我常給你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