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
虞夏開開心心收了錢,全然不顧臉色還有些蒼白的那人,隻坐了回去朝陳道人邀功。
陳道人低下頭夾了片牛肉丟嘴裡,聞言撇了撇嘴。
“小題大做,華而不實。兩張符才賣了五十兩銀子,真是個敗家玩意兒。”
虞夏輕哼了一聲,“我就問你這兩種符組合起來的用法,誰讓你管別的了。”
陳道人悶著頭不情不願的,“你於符一道的確有些天賦。”
旁人覺得稀裡糊塗,還有些受到驚嚇,陳道人卻是看了個明白。
其實不管怎麽燒,都不會把那人燒傷的。
虞夏第二次丟出去的,是一枚三階的飛火符。
而第一次丟出去的,則是四階弱水符。
水能克火,但是這水並不是把火澆滅的水,而是把那人包裹其間不讓他被火傷到的水。
三階的飛火符,永遠不可能破開四階弱水符的薄膜防禦,所以不用擔心人會受傷。
薄薄的一層水膜隔絕了火焰的傷害,卻沒有隔絕火焰的溫度。
火焰的溫度從水膜傳遞到那人身上,輕而易舉就把那人的衣服給烤幹了。
這種用法倒是算得上奇思妙想。
不過方才被火焰包裹其間的那人卻對這些並不知情。
他方才是顫抖著雙手把五十兩銀子遞給虞夏的,現在聽著其他漢子對方才發生的一切自以為小聲的議論聲,臉色更白了。
要是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一定不會輕易地相信那小姑娘!
差點變成焦屍啊!
那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雨下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停了。
茶棚裡的人都站起了身,打算趁著城門落鎖前進城。
結果大家都站了起來,愣是沒人走的。
“老張,你不是著急回家嗎?你媳婦兒剛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吧?”
有人問。
那個被喊到名字的老張乾笑了兩聲,“橫豎已經生了,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老劉你呢?不是說好久沒回家了想家了嗎?”
那個叫老劉的也假模假樣笑了兩聲,卻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茶棚底下的人忽地就都收了聲,余光直往茶棚中間的一張桌子那頭掃。
那裡有一老一少,正慢慢悠悠起了身。
“大黑,二黑,走了!”
虞夏對著馬槽喊了聲。
沒動靜。
虞夏扶了扶額,認命地走了過去,把混在一堆馬中間的兩頭黑毛騾子給拉了出來。
兩人把行李搭到了騾子背上,然後騎了上去,拍了拍騾子屁股,走了。
茶棚裡的人這才一個個的吹起了口哨把自己的馬給叫來了。
然後,這些人會心地相視一眼,誰也沒說話。
那讓虞夏掙了六十兩銀子的酸書生,也混在了這群人裡頭。
浚南縣城外的官道上,一老一少騎著騾子慢悠悠地走,在他們上空一隻灰色的鴿子慢悠悠地飛,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
兩頭騾子後面不遠處走著一群騎著高頭大馬的人。
明明他們的馬可以跑很快,好的甚至能夠日行千裡,也早早地就看到了城門。
偏偏半天過去了,城門還是遙遙地立在前方。
幾個人百無聊賴,開始沒話找起話來。
“小兄弟。”
說話的是最早開口說要賣酸書生布巾的漢子,就是媳婦兒剛給他生了個大胖兒子的老張。
酸書生正蔫頭蔫腦地沒精神呢,聽到有人喊他,禮貌抬起頭看過去。
“這位兄台,何事?”
老張拉了拉馬湊到了酸書生邊上,“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那祖孫倆是高人?”
酸書生老老實實點了點頭,“是啊,我猜到他們是高人,沒想到這麽高……”
老張沒聽出來酸書生語氣中的鬱悶之意,興致勃勃地問他,“怎麽回事?能給我們說說嗎?”
其他人一聽立刻來了精神,也都往酸書生那邊湊。
“快說說快說說,你是早就見過他們倆嗎?要不你就能那麽放心地讓那丫頭給你烘乾衣服呢,沒點了解的不可能那麽信任吧?”
酸書生聞言更是有苦說不出。
“我在進茶棚前,就見過他們倆。”
“你路上碰見他們了?啊對,你們是前後腳來的,又都是從南邊山道那兒過來,的確有可能碰上……”
“不對啊,你騎馬,他們倆騎騾子,怎麽反倒你在後頭了?”有人提出了一問。
他不問還好,這麽一問,酸書生又開始苦了臉。
“是啊,因為他們早就知道要下雨,特意讓騾子快跑了幾步……”
他這一說,邊上的人立刻露出了然之色。
怎麽回事還用說麽?那祖孫倆早就看出要下雨,特意提前避雨,這酸書生沒信,這不,最後跟落湯雞似的進了茶棚麽?
“那你怎麽沒信他們的話呢?”
有沒眼力勁兒的多問了一句,邊上的人立刻拿手拉他袖子,可是話已經問出了口,落到了那酸書生的耳朵裡。
“是啊,我怎麽就沒信呢……我當時不知道他倆是高人,還笑話他們,自己優哉遊哉在山道上欣賞沿途風景呢……”
酸書生很委屈。
成了落湯雞還不算,猜到兩人是高人以後那般信任他們,讓小姑娘幫他烘乾衣服,結果呢?
那丫頭下手那麽狠,差點把他燒成焦屍!
邊上的人同情地看了一眼這酸書生。
方才茶棚裡酸書生渾身浴火那一幕他們還歷歷在目呢,他們看的人尚且覺得心驚膽戰,這酸書生如今怕是心裡都有陰影了吧?
行走江湖的老人都怎麽說來著?
出門在外一定要留心三種人,老人、女人和孩子。
那祖孫倆三種人全佔了。
太可怕了。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騾子再慢,茶棚裡縣城畢竟不遠,很快就到了城門邊上。
“師父,咱們這就進城了?不找道觀了?”
道觀一般都在城外山裡,這半年裡他們幾乎都沒進過城。
陳道人騎著騾子在前面頭也不回,“橫豎你已經是我徒弟了,拜師儀式就算了吧。”
看樣子是接受現實了。
虞夏咧嘴一笑,拍著騾子就追了上去,“好嘞,師父您就放心吧,雖然沒有給祖師爺磕過頭,但祖師爺已經供奉在我心裡了……我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