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丫頭，你可願意跟我走?”陳道人悄悄斜了她一眼，狀似隨意道。

虞夏一愣，看著陳道人一時說不出話來。

陳道人瞧她那模樣又忍不住拿旱煙袋敲了敲她的腦袋。

“你先前哭著喊著要拜我為師，怎麽，如今本事大了反悔了?”

虞夏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急忙擺手。

“不，不是的，我是說，陳爺爺，您願意收我為徒了?”

陳道人瞧她這手足無措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耐心給她解釋道，“當初我不答應收你為徒，是因為時機未到。”

“如今時機到了，再者你我本就有一段師徒緣分，我不收你為徒收誰?”

說到這兒陳道人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你以為我好好的跑鄉間族學當個什麽勞什子門房是為了什麽?真以為我對那兩顆文曲星感興趣啊?”

虞夏站在陳道人跟前摸著後腦杓咧著嘴傻笑。

陳道人見她這模樣，又忍不住來氣。

“跟你說話呢，傻笑個什麽勁?快說，願不願意拜老道我為師?”

“自然是願意的！”虞夏立即大聲道。

陳道人滿意地笑了，隨即，他又板起了臉，昂首睥睨著虞夏。

“既然如此，那你從今往後便是我的徒弟，你要尊師重道，我讓你往東，你不得往西，懂嗎?”

虞夏瞧陳道人這裝腔作勢的模樣忍俊不禁，笑嘻嘻地答道:“徒兒自當聽師父您的話。”

“可是師父，咱們接下來去哪兒呀?”

陳兆元看了看金壇的西北處，那裡有華光綻放。

虞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忽地覺得心裡似乎有種異樣的感覺。

她丹田處的那道古怪的氣息，方才似乎微微活躍了一瞬，遙遙應和著遠方的什麽。

“天下將亂，各地怪事頻發，為師我接下來要好好走一走這九州二十四郡，你可願意隨我同往?”

虞夏注意力瞬間轉移，毫不猶豫點了點頭，“都聽師父的！”

老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這還沒舉行拜師儀式呢，你改口倒是改得挺快。”

……

隴河村，進士第的族學中。

賀恂和虞琅站在丙班門口，他們對面站著的是虞賢。

“你二姐最近怎麽樣?”

賀恂問。

昨日傍晚他遇見虞夏，總覺得她有些怪怪的，雖然當時不便多問，但是這幾日依然有些擔心，唯恐她出了什麽事。

虞賢扁著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我都好多天沒見著她了。我娘說，二姐在外有事被耽擱了，可是我大姐今早悄悄對我說，我二姐其實已經出遠門修行去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說著，虞賢委屈極了，眼睛有些泛酸，隻是當著賀恂虞琅的面不好意思哭出來，隻好用力眨了眨眼睛，把那酸澀之意壓了回去。

“你說什麽?小夏走了?”

虞琅一臉震驚。

虞賢點了點頭。

“我二姐也真是的，既然是要出門修行，為什麽不說一聲呢?爹好不容易醒過來，她也不知道見爹一面再走……大姐他們還特意瞞著爹......”

虞賢嘟囔著埋怨了幾句。

“你是說，你二姐已經好多天沒露面了?都沒見你爹一面就不辭而別?”

賀恂皺了皺眉問他。

“不對吧?她昨晚明明……”

虞琅說話到這兒，賀恂猛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虞琅下意識就把剩下的半截話給咽了回去，隻不明所以地看了賀恂一眼。

虞賢沒察覺到兩人的異樣，隻愁眉不展地點了點頭，“是啊，那陣子我爹生命垂危，

我二姐為了救我爹的命四處奔走，後來不求來了靈藥嘛，沒多久我爹就好了。”“誰知道，她人卻不見了。”

“她是什麽時候失蹤的?”賀恂不動聲色地問道。

虞賢歪著腦袋想了想，“就那天，她來過族學之後，第二天一早就不見她人影了。”

說到這兒虞賢兩手一拍，“難怪二姐要來退學，原來是早就打算好去修行了。可是，她為什麽不跟我們說一聲呢?說走就走，平白讓我們掛心……”

賀恂看了虞賢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沒什麽事了，你先回吧。”

……

“你剛剛怎麽回事?為什麽不讓我把話說完?你昨晚不是還幫她還馬了嗎?”

“為什麽虞賢會說小夏已經失蹤了好幾日?”

虞琅滿臉困惑，跟在賀恂身後，扯著賀恂的袖子不放。

“唉！你慢點走啊！到底怎麽回事啊?”

賀恂拐到了一個假山邊站定，轉身對著虞琅，歎了口氣。

“我昨晚的確遇見小夏了。”

“那她家人怎麽說沒見過她?”虞琅就更糊塗了。

賀恂搖了搖頭，“虞賢說的也未必是假的。”

“這又怎麽說?”虞琅不解道，隨即想到一個可能性，遲疑道，“你是說，小夏昨晚回來過，但是沒有現身?或者恰恰沒讓虞賢知道?”

賀恂點了點頭，卻沒說他昨日遇到她的時候，她似乎在哭。

“為什麽啊?那小夏是真的出遠門修行去了嗎?”

賀恂蹙了蹙眉，虞春既然都跟弟弟這麽說了，不管事情經過如何，這個結果很有可能是真的。

可是虞夏昨日見到自己，為何什麽都沒有說?

他們是相交甚厚的好友，出於什麽原因，讓虞夏連句道別都沒有?

虞琅看著賀恂低頭不語的模樣急得不行，正要開口追問，便聽到邊上有人聲傳來。

“明日就要縣試了，你今日便早早下學吧，回去好好做準備。”

是顧夫子的聲音。

顧夫子是出了名的嚴苛，但此刻，他的聲音卻極其溫和。

虞琅翻了個白眼，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顧夫子是在跟誰說話了。

果然，緊接著，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虞謹遵夫子教誨，定然不負夫子期望。”

對了，明日便是二月廿三了，是縣試開始的日子。

虞，還有其他四位族學學生，受到了族學的推舉，明日就要參加縣試了。

縣試若發揮得好，那進士第便會多出五位秀才來。

等到了秋天，他們就會有資格參加鄉試。

若是表現不俗，他們此後便會如同踏上登天梯，可一躍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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