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的答卷上,關於如何簡化七星續命燈,其實有明確的解釋的。
這才是她加分的真正理由。
但是先前在解說卷子的時候,莫道長截住了她的話,沒有讓她繼續往下說。
本來虞夏以為這是莫道長對她的保護,認為她不該當眾說出四象遮天陣這個陣法。
然而看眼下的情況,顯然原因不是這個。
虞夏看了眼徐老太爺,雖然自她進來之後,他便一直強做鎮定,但是他的手卻一直微微顫抖,眼神時不時往自己身上飄。
虞夏收回目光,看著莫道長笑了笑,“這也是我無意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
在屋內三人的注視下,虞夏緩緩地說出接下來的話。
“書上說,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太極為一,意為混沌,兩儀指的是陰、陽,而四象就是從陰、陽中衍生的。而那本書上說的四象,卻不是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方神靈。”
“不是四方神靈?”徐老太爺驚愕道,見虞夏看向他,又收斂住了臉上的驚異神色,笑著問她,“你所說的,簡直聞所未聞,竟有這樣的說法麽?”
虞夏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其實最早的時候四象並不是指四方神靈,而是指老陽、少陰、少陽、老陰這四時之象。”
“那本書是這麽說的:‘《易》中隻有陰陽奇偶,便有四象,如春為少陽,夏為老陽,秋為少陰,冬為老陰。’卻不知從何時開始,四象成為了四方神靈的代稱。”
屋中三人靜靜聽著虞夏的話,並沒有人開口插話。
徐老太爺神色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
“其實這兩種含義並不衝突,四象遮天陣,便是借由七星續命燈的原理,以四時與四方相融合,青龍表少陽主春,白虎表少陰主秋,玄武老陰主冬,朱雀老陽主夏。”
“同時,四象方位又與五行相對,東木、西金、北水、南火,土主中宮。”
“日月為易,剛柔相當,土旺四季,羅絡始終,青赤黑白,各居一方,皆秉中宮,戊己之功。這個陣法就是借由四方星宿加上四時變化與五行相生相克,從而達到蒙蔽天機的作用,故名為四象遮天陣。”
虞夏說完這些,便不再開口。
屋中忽然安靜了下來。
“還有嗎?”徐老太爺眉頭微鎖,顯然對虞夏所言並不是十分滿意。
虞夏看著徐老太爺的眼睛,很肯定地搖了搖頭,“沒有了。”
“我所看來的書中,就是這麽介紹這個陣法的原理的,至於到底如何布成,以我如今的實力,也無法做到。想來各位前輩修為精深,又有七星續命燈做參考,再加上我的答卷所言,應該可以一試。”
徐老太爺神色依然不輕松,還待再問,陳噯叢詿聳笨絲凇
“你如今不過二品修為,能知道這麽多已經很好了。”
虞夏笑了,“陳堂主過獎了,我也隻不過是看的書多些罷了,很多東西,也隻能照本宣科,實則不求甚解。”
莫道長點了點頭,“行了虞丫頭,大晚上把你叫過來也耽誤你休息,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吧,明日隕星石刻字可要好好把握機會,不要白白錯過了。”
虞夏謝過莫道長,又同陳嘈燉鹹懶吮穡閫肆順鋈ァ
眼看著屋門的關上,聽著門外腳步聲的越來越遠,徐老太爺轉頭看向莫道長:“莫老道,方才虞丫頭所言,可行麽?”
“方向和道理大致說清了,可是具體怎麽操作,她卻始終沒說太明白,這……”徐老太爺皺著眉,滿臉愁容。
莫道長歎了口氣,寬慰道:“這麽多份答卷中,南丫頭的就不說了,就是那個乙庚的答案,也不適合你家那丫頭,這麽比下來,就隻有虞丫頭的方法最為可行了。”
“這不還有四年的時間麽,咱們慢慢研究,總能找到解決之法的。”
“徐老太爺,莫前輩說的是,既然已經有了大致的方向,還有四年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陳嘁菜檔饋
徐老太爺沉沉歎了口氣,看了看莫道長,又把目光落到了陳嗌砩稀
“陳賢侄,我家沁容,還得托你多多照顧了。”
陳啻沽舜鬼靶燉鹹災亓耍呷菔俏沂γ茫γ糜心眩易緣幣宀蝗荽恰!
十月十五,下元節,巳時三刻。
冬日的早晨帶著些許涼意,即便日頭東升,卻也驅不散萬物凋敝的蕭瑟之意。
登雲樓的院中卻十分熱鬧。
玄師們都聚集到了這裡。
連帶著一眾天星派弟子,也不像往常一般把守在各處,而是都來到了這裡。
他們都是為了來看玄師大會前三的刻字儀式的。
院子正中早已被清空,擺上了用紅布蓋著的隕星石。
隕星石前設了一個法壇,法壇上擺了香、花、燈、水、果五種貢品,莫道長身穿黃色道袍,頭戴黑色道冠,站於法壇之前。
日頭漸漸偏移,日晷的影子也隨之移動。
巳時四刻,正氣生,大吉利。
莫道長取過三炷香,點燃,朝天叩拜,口中念道:
“道由心學,心假香傳。香焚玉爐,心寸帝前。真靈下盼,仙旆臨軒。令臣關告,徑達九天。”
念完咒語,莫道長便將三支香插入香爐,轉身將蒙在隕星石上的紅布揭了下來。
“好了,你們可以開始刻名字了。”
南非溪、虞夏、周十六與花夜四人,分別取過由天星派弟子準備的鏨子,分立石頭四側,開始刻名。
先前說過,隕星石每一次修養,差不多剛好夠三個人感悟天道。
而在石頭上留名,則要看誰刻得更快了。
畢竟先行刻完的人,可以率先感悟天道。
虞夏剛刻第一下的時候,便明白為何先前南非溪說在石頭上留名會很難了。
這石頭看似普通,實則不然。鏨子碰到石頭表面,似乎被一層看不到的屏障擋開了,無法進入分毫。
虞夏運轉導氣術,將元氣運往手底,鏨子才勉勉強強前進了半分,在隕星石上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看來要在這隕星石上留名,必須配合自己所修習的道法。
假如你修行的是邪法,是瞞不過天道的,所以先前有邪修無法在隕星石上留名。
虞夏一邊感歎著,一邊加緊手底下的動作。
南非溪早已有留名的經驗,這一次最早刻完,之後她便一手按到了隕星石上,閉上了眼睛,整個人似乎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剩下來的三個人也同時刻完了名字,學著南非溪的動作,將手按到了隕星石上。
場內眾人都眼熱地看著站在隕星石邊閉目入定的四個年輕人。
多麽難得的機會啊,留一次名,便能突破一次瓶頸,有多少玄師日夜苦修,尋尋覓覓,卻始終在瓶頸前不得寸進啊!
而手按在隕星石上、看似與其他人一樣入定的虞夏,心中卻不似表面那麽平靜。
怎麽回事!為什麽隕星石沒有給她絲毫的反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