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是什麽人?”
“大概是哪個大家族的後輩出來歷練的吧。”
眾人低聲猜測,看向那一行人的眼神多了些忌憚。
乩陵地宮有個默認的法則,就是能進入的玄師修為最高是五品。但這地宮隱蔽,能進來的人並不多。
所以方才周琦夫婦才能夠那般肆無忌憚。
沒想到此時又出現了兩個五品。
“那你倒是說說用什麽法子過河?”
有人問。
“大家聯合起來一條心,那些巨蛇就沒辦法構成威脅了。”紅衣少女平靜道。
場中一時有些沉默。
要是能聯合起來他們早就聯合了。
河邊一共二十多個人,以四品修為居多,聯手對付這些巨蛇不算什麽難事。
可是,他們這些人是臨時湊起來的,相互之間並不信任,有的甚至相互之間還有仇,萬一你在全力對付巨蛇的時候有人暗中下手怎麽辦?
“說得倒輕巧。”有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聲音很低,卻偏偏叫那紅衣少女聽見了。
“你若是不同意這樣,可以選擇不過河。”紅衣少女臉上不見喜怒,隻轉頭看向身後跟著的兩位五品玄師。
“一會兒二位先生不用出手,注意著是否有人異動便可,假如有人趁人之危,直接擊斃。”
兩位五品玄師看了眼錦衣公子,錦衣公子立刻說道:“就按溪妹妹說的做,她說的話就等同於我說的!”
“是。”
少女這番安排,等於是在回應方才那人的質疑了。
只是這般輕飄飄說出“擊斃”二字,叫人有些心驚。
“這位姑娘說的沒錯,眼下該是大夥兒團結一致的時候,如果有人要挑在這時候暗下殺手,這種人死有余辜。”
正在有些的確動了趁亂消滅敵人心思的玄師遲疑的時候,有人這般說道。
說話的是田惟,此時他正有意無意地掃了侯本立幾眼。
不說他的刻意針對,他這話的確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
當務之急自然是放下一些私心一起渡過難關才對。
於是所有人都願意按照紅衣少女所說的去做。
“可這些蛇也不知道數量如何,要殺乾淨怕是不容易吧?戰力最強的兩個五品又不出手就在旁邊乾看著……”
又有人指出了新的難題。
“我何時說過要殺這些蛇了?”紅衣少女反問。
那人一滯,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好像她真沒說過要殺掉那些巨蛇的話啊!
“不殺他們還能怎樣?難道跟剛剛周琦三人似的讓這些蛇聽他們指揮嗎?”
紅衣少女一愣,方才她來得晚,並沒有看到三人被巨蛇載著送到對岸的畫面。
有玄師給她詳細解釋了一番方才所發生的事。
紅衣少女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方才提出疑問的人,“我雖不通禦獸之法,但是卻有可以不叫這些巨蛇妨礙到咱們過河的方法。”
“還是那句話,你們願意信我就一起來,不願信就自行想辦法渡河吧。”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是再有疑問也沒辦法說不跟大夥一起而是選擇獨自一人。
光靠自己一個,在這兒待一輩子也過不了河去啊。
於是在場的玄師們一致選擇了聽從紅衣少女的安排。
紅衣少女讓他們站成一個菱形陣,然後共同對著上空發力,輸出風元氣。
眾人不明所以,但是邊上兩個五品看著呢,為了過河,他們也只能乖乖照辦。
紅衣少女站在陣的最前方,從腰間解下了一把玉扇。
然後揮著玉扇,翩然起舞。
墨黑的發,火紅的衣,玉白的扇,姣美的佳人,這一幕太過炫目。
“這女孩子也才十三四歲吧,就有了如此風情,再過兩年,還不知道該是何等絕色。”
有人輕聲感歎。
那位錦衣公子的眼神更亮了,幾乎是癡迷地看著陣最前方的那位少女。
文士模樣的五品玄師注意到了錦衣公子的神情,臉上閃過一絲嘲諷的笑容。
少女越舞越急,裙擺飛揚,像盛開的花。而她手裡的那把小小的玉扇,竟然開始掀起一陣氣浪。
伸手對著上空輸出風元氣的玄師們忽然感覺自己的元氣不受控制地往外湧,修為較低的緣娘臉色頓時煞白。
“這是怎麽回事?!”
眾人心中震怒,但是他們無法控制自己,元氣依舊源源不斷被抽出,而風,越刮越大了。
少女空著的那隻手伸出,劃出了一道優美的線。
元氣被抽出的速度緩了一緩,緣娘也有了伸出另一隻手擦汗的余力。
眾人心中的驚恐與怒氣弱了一些。
然後少女又用手劃了一道線。
元氣輸出的速度又緩了一緩。
兩道,三道……
不知道多少道之後,眾人發現元氣的湧出,自動停止了。
然後他們就發現,在他們頭頂,有一張巨大的透明的網。
網很大,是用風力織成的,又匯聚了這麽多人的元氣,極具韌性。
眾人一時忘記了吃太元丹打坐恢復元氣,直愣愣地看著這張網。
紅衣少女拿著玉扇一揮,大網便嗖一下朝前飛去。
然後,眼前十丈寬的河面被罩住了。
水下的巨蛇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紛紛探頭。
但是它們一露出腦袋,就被蓋在河面上的大網給攔了回去。
有幾條比較粗壯碩大的蛇,似乎感覺到了憤怒,豎瞳亮起了紅光,然後露出尖牙,對著大網咬去。
大網仿佛沒有實質一般,任憑巨蛇如何在水面翻騰,絲毫沒有受到損傷。
“這是天羅網,可以暫時讓這一片水面的巨蛇無法探出水面,只能持續一炷香的時間,事不宜遲,大家先過河吧。”
少女的聲音讓沉浸在震驚中的眾人回了神,眾人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同樣是四品,他們方才在輸出元氣之時依然感受到了一些虛脫之感,額前或多或少都布上了些許汗珠。
而她身為織網之人,卻除了頭髮被風吹得有些亂,竟然一點不良反應都沒有,氣息依舊平穩之極。
她的修為比他們都凝實許多。
玄師們立刻產生了這樣一個認知。
可是她,才十來歲啊……
“這又是哪家的奇才吧。”
有人或酸或羨地想著。
眾人依照紅衣少女的安排,有序飛過了河。
網下的巨蛇感應到上空有人飛過,震怒無比,拍出了巨大的浪。
然而無濟於事。
它們被困在水下什麽也做不了。
“溪小姐,多謝你。”
有玄師對紅衣少女恭恭敬敬抱了個拳,方才他們聽錦衣公子稱呼她“溪妹妹”,於是便喊她“溪小姐”了。
溪小姐淡淡“嗯”了一聲,然後看向眾人。
“地宮重寶,有能者得之,我先走一步。”
然後竟然就乾脆利索地踩著禦風訣離開了。
錦衣公子正沉浸在旁人對溪小姐的感激與欽佩中,沒料到少女竟然連招呼都不跟他打一聲就走了,懊惱地歎了口氣,然後招呼了身邊兩位五品玄師跟了上去。
剩下的玄師一看這情形也顧不得假客氣了,畢竟來此地的目的是為了探寶,於是也紛紛運轉起了禦風訣,朝不同方向飛走了。
留下了空無一人的河岸,和水面還未消散的網。
一個青衣道袍的身影從二重門的鐵門後躥出,看到河面的網神色一喜,然後迅速飛了過去。
那個身影飛過了河岸回頭看了眼水下的巨蛇,忍不住抖了抖。
“乩陵地宮竟有如此猛獸,幸好我來得是時候撿了個便宜,不然此地寶貝可就與我無緣了。”
那人擦了擦汗,然後選定了一條相對僻靜的小道,飛了過去。
而此時虞夏三人正在破陣。
他們過了河,隨意選定了一條路前行,然後路上遇到了兩間石室,裡面是一些基礎的功法和鑄器材料,周琦夫婦自然是看不上這些的,隻拿了一袋上古玉晶,其他東西全都便宜了虞夏。
然後在他們走出第二間石室的時候,眼前的情形忽然就變了。
一片迷霧。
他們相互間看不見彼此,也不知道自己身處哪個位置。
“咱們是不小心陷入迷陣了?”
周琦立刻就意識到了此時的處境。
虞夏凝著眉,發現五感也受限了。
“虞夏虞夏,這是什麽地方,我什麽都感應不到了!”
小圓在虞夏腦中慌張驚叫。
它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除了在沉睡中。
靈的感知力本就比尋常人強很多,因為它們先天便是純淨之體,對周圍的環境都極為親近。
可是如今小圓卻說,它什麽都感應不到了。
“這些迷霧你沒辦法吸食麽?”
“你以為我什麽都吃嗎?”小圓生氣地哼了哼,“這些迷霧就是阻隔五感而已,沒有對你們本身產生什麽其他作用啊!”
這就難辦了。
虞夏扶了扶額, 大聲喊了其他兩人一聲。
“周大哥,錦春姐!”
周琦夫婦二人立刻應了聲。
他們相互之間能聽到對方的聲音,偏偏無法通過聲音確定對方的位置,周圍又都是迷霧,連個參照物都沒有。
虞夏伸手探了探前方,發現是一片虛無。
不知道該怎麽走,只能試試暴力破陣了。
周琦二人應當是已經動手了,她能聽到他們揮動寶劍的聲音,也能聽到他們施展法術的聲音。
然而收效甚微。
虞夏想了想,丟了一張飛火符出去。
飛火符被淹沒在了迷霧中,一絲火光都看不到,只能依稀聽到細微的符紙燃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