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成佛?”

“不錯。”呂毋生負手望天，語氣淡然，“太上道宗封印可借天地元氣使得自身踏入‘通天境’。懸空寺封印，以我觀之，大抵亦如此。但”

“但還是有所不同的。”國師接道，“封印以生靈獻祭壯大自身，但生靈皆有雜念。方才貧僧獻祭數千罪人便只能勉強維持靈台清明。可師兄他”

他看著天上元來方丈身後封印中那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戮境怪獸，沉默不語。

這差距也太大了。

林北皺眉問道:“便沒有辦法了嗎?”

呂毋生道:“要麽元來自身支撐不住身死道消，要麽他撐住之後天下無敵。或者有懸空寺出來善後。”

頓了頓，他卻也凝眉不解:“動靜如此大，懸空寺怎麽還不現身?”

林北扯扯嘴角:“老呂，方丈他不會跟你一樣吧?”

簡單來說，就是也把門派給屠了。

老呂臉一黑:“怎麽可能，這禿驢我了解，他是乾不出那種欺師滅祖之事來的。”

林北:“”

所以您老自己就乾得出來?

“那懸空寺為何不出?”

“貧僧也不知，畢竟貧僧師兄弟四人八十年沒有回去過了。”國師回答。

他倒也沒怎麽生元來的氣。

雖說師兄利用了自己，但那畢竟也是自己的真實想法。

既然如此，那也不過是師兄順勢而為罷了。

況且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強?

若自己夠強，林小施主那一招自己能正面接下，師兄的算計又有何用?

所以與其怨天尤人，不如正視自己的失敗，來日再說其他。

而現在，就要看看師兄是不是夠強了。

他道:“林小施主，你那一招是否還能再用出第二遍?”

“用是能用，不過再出一劍，在下怕是要立斃當場了。”林北老實回答。

他也想看看這位國師和其他幾位大佬是什麽反應。

若他們說什麽“犧牲小我成全大家”，那林北就直接拍拍屁股跑路，或者你們當場一巴掌打死我。

大不了到時候到家一起玩兒完。

國師聞言點點頭:“那便再想他法吧。”

其余幾人也差不多是同樣的反應。

林北的招式比他們都強，那是因為林北劍道天賦比他們強。

這點沒什麽可否認的。

但林北既然沒有自我犧牲的打算，他們也不會去逼迫。

正如換作他們處在林北的位置，也許有的人願意犧牲自己，有的人也不願意。

他們也沒資格更不打算替別人做決定。

況且他們自認為是長輩，若什麽事都要把希望放在小輩身上，那他們這些大修士豈不是太丟人現眼了?

眾人反應皆被林北收歸眼底。

他心中感歎:果然都是一方巨佬級別的大修士，想法就是與那些傻逼不同。

當初在“新世界”的那位太上道宗掌教，真應該跟他們學學。

林北仰頭望著天上的怪物們掙扎著，嘶吼著，然後被碾碎成渣子融匯進元來方丈的體內:“諸位大佬，有什麽招趕緊使啊！”

再不解決，等元來方丈越來越強，那大家真要撲街了。

“反正老夫沒招了。”公羊野無奈道，“老夫本身傷就沒好全，我也沒別的辦法。”

他看向呂毋生:“毋生，你是‘通天境’，若你沒招，那大家都沒辦法了。”

呂毋生注視著天上的元來方丈，語氣淡然:“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元來他搞這一出，是想作甚。”

他放著好好的佛門大佬不當，跑去當反派boss要麽他是腦子出問題了，

要麽就是他有目的。而元來方丈的腦子明顯很正常，所以他肯定有著什麽極強的目的性。

林北問道:“那會是什麽目的?諸位，在下年幼，對方丈過去的事情不太了解，您幾位有什麽想法?”

呂毋生皺眉道:“我這幾十年來都為了我那件事在奔波，元來的事情其實我不算了解。公羊，你呢。”

“老夫也有事要做好吧。”公羊野沒好氣道。

爾後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不過倒也真有點兒什麽。”

他對眾人道:“當初有過一次，元來曾感歎過為何神佛無情。他還說什麽‘你們說這是佛祖的考驗，但憑什麽要我放下’之類的話。

順帶一說，這句話是很久以前他喝醉之後的醉話。”

林北一怔:“不會是跟老呂你那個一樣，方丈他因為某個原因恨上了懸空寺，所以真去把他們給滅了吧?”

呂毋生也遲疑了:“不不會吧元來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這可不好說。”付刑天沉聲道，“他既然能隱忍八十年，那你怎麽知道他這幾十年來表現出的就是他真正的樣子。”

呂毋生道:“但我們認識已經不止八十年了。”

付刑天:“”

林北想了想:“那可不可以換個思路，元來方丈他是當初離寺之後才跟國師說過‘地上佛國’的事情，還是在離開懸空寺之前?”

“之前。”國師不假思索回答。

“之前嘛”林北追問，“那當初是不是發生過什麽對方丈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國師面色一變，雙手合十低聲默念佛號:“阿彌陀佛”

之後無論林北怎麽追問，他就是不說。

半晌，呂毋生道:“罷了，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公羊野眉頭緊鎖:“老呂”

“算了吧，公羊，那些事都無所謂了。”呂毋生打斷他，接著道:“我不是說過嗎，當年我曾經在一次十五燈會上認識了一個姑娘，那年我十七歲，她只有十幾歲。”

“其實當時並非我獨自一人，而是與元來結伴同行。”

林北面色古怪:“您可別說，方丈他也遇到了一個姑娘。”

這要是小說，如此雷同的橋段是要被人罵的。

不過他們當初結伴，那遇到兩個姑娘好像也沒毛病。

“呵。”呂毋生淡笑一聲，“當初我二人都是十幾歲少年，也都是第一次出山步入江湖，正巧路上遇到，打過一架之後便一路相伴同行。後來又遇到了公羊。”

“那年早春，我們聽說元來師門不遠處每年都會舉辦燈會，所以便來看了。”

可沒想到，這一看，便改變了不少人的人生。

“等等！”林北睜大雙眸，“如果在下記得不差，懸空寺大概就在這附近?”

“不錯。”呂毋生點頭讚同，“那年燈會，便是在這東離皇城之內。”

“那年，我遇到那個魔門少女。而元來也遇到了一個人。”

頓了頓，呂毋生道:“他遇到了當時的一位東離公主。”

“那年他十六，那位公主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