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睜開眼的何瑾,才想起這是自己遭遇綁架的第二天。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入眼便看到柳清霜雲鬢疏懶,趴在床頭還春睡未醒,一臉的憔悴。
想起昨夜的荒唐,他不由一臉的鬱悶:畢竟藥物的刺激,總會讓人做出一些平日匪夷所思的事兒來。
怎麽就沒想到,自己還有那方面的天賦?呃......算了,反正那天賦,也不能拿來發家致富。
正想著這些,柳清霜也從夢中醒了過來。
兩人四目一對,她頓時面露欣喜,擔憂地問道:“何相公,你醒來了,有沒有感到什麽不適?”
昨天變故太多太大,她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直至經歷了一夜的休息後,她才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一個弱女子,身陷這等龍潭虎穴,全靠何瑾鬥智鬥勇,才保護住了自己的清白和性命。
眼前的這個少年,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希望。
可就在她對何瑾,充滿著濃濃感激和感恩之情時,忽然便看到何瑾猛地一捂她的嘴,另一隻手直接將她提到了床上!
不待柳清霜反應,何瑾當即又雙手一撕,將她身上的粗布襦裙直接撕了個粉碎。頓時,一片大好的春光,便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這一切發生地實在太快,柳清霜甚至來不及掙扎。
可就在她反應過來時,何瑾又一把捂上了她的嘴巴,小聲地言道:“有人來了,裝得像點兒......逢場作戲要是也不會,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中原一代名妓了。”
話音剛落,房門前便傳來了麝月的聲音,道:“何仙童,可曾醒來了?”
說著,根本不待裡面的人反應,她便推門而入。
但見何瑾一副萎靡不振的大煙鬼模樣,而柳清霜則明眸垂淚、哀傷欲絕地望向她,問道:“麝月,畢竟主仆一場,為何要這般對我?”
“為創真空世界,作這一點點犧牲,又得算了什麽!”
雖然柳清霜此時的演技很精湛在線,可麝月顯然懶得同她對戲,而是直接走向了何瑾,掏出一枚藥丸,道:“何仙童,怎麽樣?......還想不想再來一顆?”
何瑾當即如餓狗看到了骨頭般,猛地伸手去奪,眼裡盡是容不下他物的貪婪:“快給我!”
麝月卻一轉手,故意讓何瑾撲了個空,貓戲老鼠般說道:“何仙童,你之前不是不信教,不認為世上有真空家鄉、極樂之所?怎麽才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何瑾這會兒已渾身微微抽搐,涕淚橫流,抱著麝月的大腿似乎什麽都沒聽進,只是死死地盯著那枚藥丸,道:“給我,我求你快給我......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答應!”
看著眼前軟成了一灘泥的少年,麝月頓時沒了戲弄的心情,隨手將藥丸往地上一扔。
見何瑾慌不迭撲上去後,她才厭惡地轉身向外走去:“用過神丹後,記得來大堂聽誦教義,要是晚來了一刻,我下次給藥時也晚上一刻!”
何瑾當即一口吞了藥丸,帶著一臉的諂媚,含混說道:“一定準時到,一定準時......”
待麝月完全走出房間,何瑾才‘呸’的一下吐出了藥丸,嘴角不由露出了輕松的笑意:“哼,偏激驕狂、得勢妄為,跟個精神病兒似的......不過,也幸虧如此,否則我恐怕還真難以逃出升天了。”
“何相公,你有法子逃出去?”柳清霜這會兒,也不顧春光外泄了,迫不及待地探身問道。
“辦法倒是有,並且也已開始實施了。”說起這個,何瑾就哀怨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似乎在為自己的美色感到不值:“否則,你還以為我真看上了,那個瘋婆子麝月啊?”
柳清霜這就有些無語了:你們男人,不是一向喜歡多吃多佔嗎?更何況,麝月可是我挑選教導出來的,多少富商豪賈都求之不得......
“既然何相公沒有看上她,為何昨夜又特意指名道姓要她來陪?難道,只是為了想出一口惡氣?”
“當然不是。”何瑾聞言,不由便笑了起來:“柳大家,你難道沒有發現,他們這個白蓮教,組織架構可是有些畸形啊。”
“最上面的,是黃瑜善那個舵主。”
何瑾開始點評,道:“那家夥還是有些本事兒的,只不過志大才疏,為人行事又剛愎自用。所用的計謀也都粗疏不堪,跟看了幾篇戲文後,就學著揭竿造反一樣。”
“再往下,就是白蓮教匪那些骨幹了。有舞槍弄棒、刀頭舔血的教匪,有宣講教義、迷惑百姓的業師,還有......專門兒安撫這些家夥的佛女。”
“最底層的,便是那些被洗了腦的教徒,散盡了家財供養著這些上層。”
何瑾說完,當即便一針見血地道:“假如黃瑜善很有些本事兒,這等架構其實也沒多大的問題。但可惜,他眼界能力不足又不去正視,整日光想著造反大業,孰不知自己根基已危如累卵。”
聽著何瑾的這番話,柳清霜不由想起昨日黃瑜善,不止一次重申他的舵主之名。甚至,還親手殺了一個屬下,也未使得那些白蓮教匪如何信服。
“這,這是為什麽呢?”
“當然就是因為麝月那個瘋婆子。”何瑾嘿嘿一笑,繼續道:“你也看出來了,麝月就是個白蓮教的狂信徒,而且還是最沒腦子的那種。這種人驅使為爪牙也就罷了,偏偏黃瑜善還讓她,掌管著一班子佛女。”
“呵,這些教匪教徒們,窩藏在偏僻山村裡,陽盛陰衰,老母豬都賽過貂蟬。一幫火氣旺盛的男人,又整日地提心吊膽,全靠著女色來安撫。他們會如何看重奉承那幾位佛女,自不消多說。”
“故而,麝月掌握了那一班子服侍白蓮教骨乾的佛女,實際上便隱然掌握了整個大權。可憐黃瑜善那等滿腦子千秋大業的家夥,還對此一無所知,以為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控中......”
聽到這裡,柳清霜才終於明白,何瑾昨日為何一直巴結黃瑜善,打壓羞辱著麝月——原來,他就是通過這種,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的法子,尋摸出這座白蓮教分舵的致命軟肋!
然而,好不容易才理解了何瑾的思路和意圖,柳清霜最後還是一頭的霧水,道:“可何相公縱然有了想法兒,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成功吧?”
“成功哪有百分百的?有個七成就不錯了......”嘴上這般說著,可何瑾面色卻樂觀不已:“最起碼,在這場遊戲中,我們已躲在了暗處。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勝利的砝碼也在一點點增加著。”
“如,如何增加?”
何瑾這就看向了柳清霜玲瓏有致的嬌軀,微微舔了舔嘴唇,道:“柳大家難道沒有發現,今早醒來,我已能一把拎起你了?”
柳清霜一見何瑾那閃亮的眼神兒,頓時一捂棉被,慌忙遮掩住了自己的春光。
不過,同時她也明白,何瑾騙過黃瑜善和麝月後,他們便只會提供極樂神丹,而不會再用那種令他全身無力的藥。何瑾便可以趁此期間,迅速恢復起戰力。
“另外,柳大家還記得,我來時死死捂著的那床被子嗎?”
柳清霜哪能不記得?
就是你那床被子,氣得人家麝月小少婦, 差點原地爆炸好不好!
只不過,這時候又提起那床被子?......
“我蓋的那床被子,可是用上等的絲綢織造,針腳細密,哪能輕易就被磨破?”何瑾微微一笑,隨即又篤定地言道:“而且我的秀兒,必定知道該去找誰來救我......”
也就是此時,白蓮教巢五十裡外的一株灌木從中。
李承祐仔細地捏起了一小團棉花,又辨識了一下風向,伸手一指道:“大人,何百戶昨日應該從那條路走過!”
“繼續搜!”冷面凜厲的孟文達一揮手。隨即,又安慰一旁小手兒緊攥衣角的沈秀兒,道:“沈小姐放心,何百戶吉人自有天相......”
“嗯,我相信。”沈秀兒點頭,淚中帶笑:“他常說,好人不長命,禍害一萬年。像他那樣的人,必然不會輕易就死了的。”
隨即她抬起頭,便看到數百錦衣衛,奔向了李承祐所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