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諒,體諒什麽,體諒他的背叛,體諒他的冷漠。貌似說得處處在理,可較真起來,妥妥的渣渣理論,委屈求全,將自己放在低位。
唐檸神色一凝,抬起頭,“說得頭頭是道,不像是沒談過戀愛。”
鄧雨筠下意識察覺不對,被抓住言語的漏洞,想將自己的舌頭咬斷,只是說出去的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撒謊的事實,她必然是要否認的!
以唐檸的智商,糊弄起來,肯定是沒有半點難度的!
如此,她不由安心下來。
眼眸中是濃濃的笑意,纖長的手指,微微收攏,“我沒道理騙你,若是你不信,大可以去查。蔣牧照顧我,不過是因為我兒時搭救過他,他……”
裝,繼續裝,閃躲的眼神,緊握酒杯的手指,潛意識的動作早就暴露她的緊張和不安。
“你認清你的身份就OK,你的事,他自會一五一十告訴我,只是我不希望他照顧你照顧到床上去。”唐檸微微湊近,笑容甜美,呢喃著說,呢喃的內容隻叫近在咫尺的鄧雨筠知曉。
話音一落,鄧雨筠的手微微一抖,紅酒在酒杯中微微搖晃,眼神遊移起來。
明明是恬淡美麗的笑容,明明是溫柔的語調,明明宴會溫度宜人,在這個時候她卻忍不住雞皮疙瘩起一身。草包開竅,始料不及。
“準是有人在亂嚼舌根,潑髒水,我和蔣牧是清清白白的。”鄧雨筠假裝一臉無辜,杏目圓瞪,故作驚訝,“若雪,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有人會來故意汙蔑我。”
“我的名字你沒資格喚。”唐檸微揚下巴,眼神睥睨,沒有什麽溫度,“是不是汙蔑,我不在意。只是若是你有數,請遠離他。他顧念恩情,助你良多,不代表他該為你擦一輩子的屁股。”
唐檸驕傲得理所當然,像個小公主,她眼底的不屑,刺痛鄧雨筠敏感脆弱的內心。
鄧雨筠的黑眸氤氳著水霧,滿臉的悲戚,嘴唇微動,故作垂目神傷,“你討厭我?為什麽?”
“明人不說暗話,我討厭你。明明討厭你,又在你惹禍的時候,不得不去救場,這滋味不好受。”唐檸微微一仰頭,抿口紅酒,露出優美的天鵝頸。
簡簡單單的衣著,掩飾不住唐檸的氣派,與生俱來的矜貴是她模仿不來的,她常在想若是她的出身不同,她的人生又是何等的際遇。
“挾恩圖報可不是個好習慣,我不是什麽刻薄的人,可我不得不提醒你,鄧小姐,你這是在玩火。”唐檸乾淨利落地撇清乾系,冷冰冰的視線落在她的腦袋上。
她怕是恨不能撕碎自己,只是偏偏不能,也真是難為她強忍不耐。
“人貴在自知,你的存在,叫人如鯁在喉,我生病的時候,你一個電話,他趕過去,我生日的時候,他被你絆住腳,沒法來,我不想我的丈夫缺席我人生中的重要時刻。”
鄧雨筠聞言脊背一涼,不敢直視唐檸眼睛,潛意識的心虛。
“你不相信我,可你不能不相信蔣牧的人品!”擺出蔣牧,強自鎮定,“蘇小姐是他一生的戀人,我不過是匆匆過客,您不必提防我。”
話說的漂亮。
只是蔣牧的人品實在不敢恭維,相較隔著肚皮的心肝,她青睞事實。
“雖然我不聰慧,沒有發現不對勁,可我爹地不是傻瓜,貓膩被發現不奇怪。”唐檸只是稍微一點撥,蘇父就將鐵證擺出來,眼神震怒,恨不能將蔣牧撕碎,盛怒中一疊紙被他捏出褶皺來。
“我只是奇怪,有的人是怎麽心安理得地乾壞事,恬不知恥地霸佔別人未婚夫的視線,欺騙人的時候,自然而然,沒有半點不對勁。”唐檸臉上的笑容透著三分的矜持,兩分的傲然,余下的是五分恰到好處的優雅,名媛的派頭十足。
指桑罵槐,故意在貶低她,俏臉微白,說不出辯駁的話,唐檸說的是鐵證,饒是她巧舌如簧又怎麽樣,黑的終究不能說成白的。
“可憐的是我,我待你似親姐妹,你待我,呵呵。”唐檸自嘲地笑笑,只是轉瞬變回高傲,沒有掩飾她的厭惡,“我有小小的潔癖,若是你不知道什麽叫知難而退,我退出,我是蘇家的小公主,為個男人死去活來,不值當。”
林悅在遠處招呼她,唐檸見鄧雨筠被打擊得體無完膚,目的已然達到,臨走的時候不忘故意膈應她。
“若是你當面一套背地一套,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唐檸輕飄飄地掃視她一眼,像是瞅見什麽髒東西,飛快地撇過臉,“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對待賤人不能不能溫溫柔柔的。”
咣當一聲,仿佛她的心頭有什麽東西被摔碎的四分五裂,她被釘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受傷地低頭。
唐檸懟完人就乾脆利落地走掉,沒有半點駐留的意思,八卦的人只見蘇家大小姐瀟灑地來瀟灑地去,蔣小少爺帶來的女伴蒼白著巴掌大的小臉,躲在角落,分分鍾腦補一場大戲。
蔣牧見心愛的女孩的孤獨地站在角落,單薄又無助,纖弱的肩膀,唇色蒼白,落寞的她仿佛隨時會被一陣風吹走,他隻感覺鈍鈍的疼痛在胸腔蔓延。
她是他的逆鱗,膽敢動她的人,勢必得付出血的代價,牽著她蒼白冰冷的手指,滿臉的冷漠,當場走人。
淅淅瀝瀝的小雨在下,蔣牧撐著傘,將鄧雨筠籠罩在雨下,他則小半身軀暴露在細雨中。
一路上鄧雨筠沉默地低頭,蔣牧視線所及,只是她柔順的長發和露出一半小巧白皙的耳朵,不由的心疼。
鄧雨筠眼圈紅紅的,兔子一樣睜大眼睛看他,“沒什麽,是我不該留在你的身邊,她是你的未婚妻,她和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小傻瓜,說什麽傻話,我愛的只是你,她是個什麽東西。”輕輕吻著她的耳朵,蔣牧發出悶悶的笑,親昵地摟她在懷中,“我和她不過是權宜之計,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我愛你。”
鄧雨筠不說話,只是細細地擦拭蔣牧頭髮上的水花。
蔣牧的臉上是濃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