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小巷又深又長,路燈壞了,也沒有人來修,地上隨處可見細碎的紙片還有食物的殘渣,夏天熱,食物發酵以後的味道很不好聞,委托者金貴的鼻子有點受不了。
沒走兩步,纖塵不染的高跟鞋就粘上了汙垢,這樣的地方,是委托者從來沒有去過的,也是不屑於去的,但這卻是林安長大的地方。
這條巷子裡總共有30戶人家,調查資料上顯示從從巷口往裡數,第九個門,就是林安的家。
“我的事,你少管。”少年的聲音冷硬,沒有半點和媽媽說話的親昵,很是不耐煩。
似乎是熱臉貼了冷屁股般,門裡的女聲有幾分暴躁,“不管就不管,你怎麽不死在外面啊,有你這麽個兒子,真是丟人,早知道出生的時候,就應該把你按在馬桶裡。”
“後悔了吧,後悔了也沒用。我艸,我的電腦呢!你翻我東西幹嘛,你個神經病,你個bitch,”少年的聲音很是暴躁,變聲期的公鴨嗓,聽起來不是那麽的悅耳。脾氣一上來,就開始滿嘴髒話。
“嶽父最近身體好嗎?等我有空,我到明明去看他老人家,他應該很想明明。”霍川的聲音很有磁性,很好聽。
但唐檸完全免疫,她覺得自己大概有點性*冷淡,反正所有男人,在她眼裡都一個樣,都是大豬蹄子。
“我在逛商場呢!我看見了一件很好看的襯衫,你穿上肯定好看。”她的話語間流露出的全是親熱味道,和臉上的冷淡截然相反。
她充滿誠意的語氣,成功得到了霍川的相信。
霍川是個很霸道的人,一開始追楊晴的時候就表現的非常強勢,幾乎將她視為了自己的所有物。
比如霍川不喜歡委托者穿褲子,一是因為褲子貼身,會讓她美好的曲線一覽無遺,二是因為不方便,是脫還是穿都不方便。
他尤其鍾愛她穿裙子,還必須是那種曳地長裙,連一寸皮膚都不露出來的那種。
但委托者不喜歡這種長裙,看起來的確很仙很女神,但在日常生活中,其實很麻煩。
夏天的時候,熱的要死,裡頭還必須穿安全褲,以防意外走光,上台階的時候更要小心翼翼,不然,很容易摔倒。
但霍川完全看不到這些困擾,反正他就是不喜歡陸晴穿褲子。
他的女人就應該穿裙子,各種各樣裙子,家裡的衣帽間全是他給陸晴買的衣服——基本上是清一色的長裙。
好在委托者本來就不是個強勢的人,所以一直相安無事。
要是唐檸,分分暴走。
出門前看著衣櫃裡千篇一律連顏色都差不多的衣服,唐檸隻覺得腦殼疼。
不好的就扔掉,曾經喜歡的人,也能換新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衣服是,人也是。
穿上超短裙,燙個波浪卷,畫個煙熏妝,穿個小吊帶,踩著高跟鞋。
既完美的展現了自己的優點,又沒有太過暴露,剪裁得宜的吊帶將她飽滿的胸部與纖細的腰肢勾勒的一清二楚。
她就是整個巷子裡最風情萬種的女人。
和乖乖牌陸晴,判若兩人。保證不是特別熟的人,看見她,絕對認不出來。
這時候兩個男人從巷口晃進來,混侃著國家的外教形勢、外交政策,仿佛自己比國務院外交部的人還要懂得社會形勢。
眼角卻時不時的掃過白潔白嫩精致的臉頰,苗條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豐滿的身材。
察覺到這種貪婪火熱的目光,抬頭不滿的掃了男人一眼,心裡很厭惡這個兩個猥瑣的男人。
人長的瘦瘦的,戴著一副高度近視鏡,看上去文質彬彬,有知識分子的風度,就是林安現在的監護人之一林峰。
唐檸轉身就走,眼看著瘦高男人進了屋,另一個男人慢慢走遠,她才又進了小巷。
“你個臭小子,怎麽又惹你媽生氣,看我不打死你。”沉寂了數十秒,男人從牙縫裡迸出這麽一句話來,他氣勢洶洶地盯著少年,一副要將少年給生吞活剝的架勢。
門開了,唐檸看見男人臉上一片潮紅,眼睛也紅紅的,一副氣得不輕的模樣。
他手上拿著一根竹條,從竹子上折下來的分枝,去掉一部分的小枝杈,把葉子摘了,用來打人,細細的竹條,看起來不起眼,打上去卻很疼,只會有外傷,不會留內傷。
被打的地方,會出現手指長短的紅腫,尤其是夏天,穿著短袖,露出來的部分看起來格外嚇人。
看起來斯斯文文書卷味很濃的男人,卻有家暴傾向。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少年倔強不肯認輸。隔著門,都能想到他昂著頭,寧可流血也不肯流淚的架勢。
少年漂亮的閃著野狼般凶惡目光的黑眼睛此刻被恨意填滿,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十四歲的少年,而是一匹孤狼,桀驁不馴,充滿野性,被他看著,隱約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
男人踩著氣雷霆步伐向他走來,憤怒地問他,“老子在外頭辛辛苦苦賺錢,結果你卻在家氣你老媽,老子非揍死你個王八蛋不可。”
“他也不是故意推我的,你就不要和孩子生氣了。”女人掐著嗲嗲的嗓音,捂著額頭一臉的柔弱相。
這不說還好,越說男人越生氣,“翅膀長硬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打死你啊!”
“那是我比賽贏來的電腦, 你憑什麽說賣就賣,你問過我的意見嗎?從小到大,你就沒盼過我好,你安的什麽心呐!我有時候覺得你根本就不是我親媽,而是我後媽!”少年很生氣,氣得連眼角下的朱砂痣都濃了幾分,似是染了顏色。
“你個小兔崽子叫你強,我叫你再強!”
“我艸你”少年又一次飆起了髒話,如果髒話十級滿級的話,他大概有八級吧。
原來罵人還能這麽罵呀!長知識!隻罵人一時爽,罵完火葬場,這一下又一下的,聽得人頭皮發麻。
好歹是自己的便宜兒子,她總不能視而不見,若是她真敢這麽乾,委托者非恨死她不可。
“阿婆,那小孩被打得好慘啊!身上這裡一道紅,那裡一道紅的。”唐檸軟軟地說,雖說已經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卻愣是有種說不出的少女氣,好看的叫人吃驚。
她抓著手裡的包包,看得出來她真的很緊張,因為包包的帶子都要被她扯斷了,“可不可以勸勸那家大人不要打了,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