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柔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卻是一派泰然,繼續安慰著甄姚道:“再說,孩子畢竟姓劉,我們只是外家,有沛王這個生父在,實在不好插手太過。如今能做的,也只是逢年過節捎些物什,讓沛王宮的人知道孩子們還有我們這個外家。”
到底稚子無罪。
身上又流著他們甄家的血。
如何也希望孩子們能好,畢竟上輩恩怨隨著甄薑已逝,也就到此為止了。甚至沛王若是不願要孩子,相信母親和兄長也都願意接孩子過來,只是這孩子們乃皇家血脈,身份太過敏感,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根本不敢貿然動手。
而如此說,也只是希望甄姚能知道孩子安全無虞之後,不要太過費神,畢竟鞭長莫及,當下還是養好身子為緊要。
然而,甄姚對於她這一番勸慰的話,聽後,卻就呆呆地仰頭望著床頂道:“理是如此,可是只要有權勢,這些都不是問題了。”
未料甄姚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甄柔一怔,旋即一默,握住甄姚的手,道:“阿姐,家族以前勢弱,那是不進則退之故。如今阿兄已經在努力,相信假以時日定會成為我們堅實的後盾。”
甄姚心思一轉,讓冷意從眼裡透出,道:“等到那日,我定要向天下公諸於眾王家的罪孽,什麽三朝元老,漢室忠臣,不過一群欺世盜名之輩!”
看到甄姚終於轉移注意了,甄柔松了一口氣。
如是又安慰了幾句,便是告辭離開。
一路匆匆回到和曹勁的房間,只有層層把守的曹軍,並不見曹勁的人在。
心中擔心薛欽這次派出江平到底意欲何為。
尤其江平作為薛欽身邊頭號親信,素來形影不離,可謂知道不少有關薛欽、乃至整個薛家的機密。
是以,薛欽此次動作,委實不可不稱之為是下了一番心血的。
一旦江平有個意外,或者說出了辛秘,對於薛欽都是極大的損失。
一時間,甄柔心中因此擔心著,又到底未聽到甄薑孩子安全無虞的下落,也沒心思旁的事,更不好去陪母親曲陽翁主,恐被看了出來,讓母親曲陽翁主又跟著操心一回。而即使不擔心,依曲陽翁主愛恨分明的性子,怕是也要大動肝火生氣一場。
念著這些,甄柔就索性哪裡也不去,隻坐在屋舍裡等曹勁。
農歷八月中秋前後,天氣複熱,尤是到了午後,不免生出疲乏困倦之感。
自陸氏和甄薑母女發生不幸以來,甄柔接連幾日忙得分身乏術,不是操辦喪事、招待賓客,就是連夜守在甄姚的床榻邊,幾乎都沒睡過一個整覺,身體的精神勁兒已經到了極限。
時間一分一分流逝,硬撐著坐到下午向晚,甄柔隻覺眼皮似有千斤重般,支在下頜的手一軟,便是搭在案上,人也跟著趴在了案上,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沉睡。
阿麗一直跪坐一旁服侍,想著甄柔這幾日都未好休息過,不想甄柔被打擾了,她踮腳悄然退下。
沒有人打擾,精神又強撐到了極限,甄柔這一睡便是黑甜一覺。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隻覺身上腰酸背痛,有些難受得睜眼,屋子裡一片昏暗。
怎麽打個盹一下就晚上了,甄柔晃了晃昏沉酸乏的腦袋,就要讓自己坐起來清醒一下,了才一動,被枕了好幾個時辰的手臂就是酸麻一痛。
“唔……”
甄柔難受得呻吟了一聲,整個身體僵在那,隔了一會兒,等身體的麻痛感稍微緩解,
才慢慢活動臂膀。 只在這時,“哢嚓”一聲,一片寂靜昏暗的屋舍裡,有火星陡然亮起。
甄柔一驚,“阿麗?”試探地出聲時,目光已循聲望了過去。
此時早過了掌燈時候,廊簷下已掛了一隻隻風燈,淡白的一抹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依稀可見西牆下正立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心中頓時一駭,打火石卻在這時“哢嚓”又是一響,火光瞬時一亮。
燎燎星火的光亮,在黑暗的襯托下格外明亮。
她看見一張再熟悉不過的剛硬冷冽面龐。
“夫君……!?”甄柔愕然道。
甫開口時,屋舍裡亮起了昏黃的光——西牆下一盞青銅落地廿九枝燈,有一個燈盤中的油燈被點亮了,而曹勁正立於一旁,手中還有未放下的打火石。
甄柔忙從南窗下的席上起身,愕然道:“夫君,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讓阿麗掌燈,或是叫醒我?”
說時,來到半人高燈前,拿起那杯點燃的燈盤,將於下的二十八個燈盤逐一點亮。
不一時,屋舍裡一片大亮。
突然醒來就是一片黑暗,剛才又被冷不丁嚇了一場,看著屋舍裡亮堂堂的一片,這才覺一顆心落回實處。
甄柔笑著抬起頭,一下撞上曹勁目光。
他正在看她,目光深深地落在她的臉上,有審視、探究、估量…….目光複雜,甚至還夾雜著不可思議之色。
曹勁從未這樣看她, 本又惦記著薛欽要做什麽,甄柔心中當即“咯噔”了一下,面上卻分毫不露,只是忙關切問道:“夫君,可是江平那裡審出了什麽?”
余音未落,下巴猝不及防被抬起。
甄柔呼吸一滯,被迫仰起臉。
曹勁看著手上這張如玉無瑕的臉孔,就是現在這一臉驚訝不解的樣子,也端是我見猶憐之態,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夫君,你怎麽了?”見曹勁望著她久久不語,甄柔不由再次出聲,神色間也露出了一分緊張憂色。
心中莫名一動,手不自覺放下,待發現自己的動作,曹勁眉頭頓時毫不掩飾的深蹙,余光卻見甄柔探究的望來,他斂下神色,恢復如常道:“江平繼續關押候審。”
見曹勁一下言歸正傳,顯然是不願談剛才的異常舉動,甄柔遂摒棄心中疑雲,順從曹勁的話道:“這是什麽也沒審出來?”
曹勁看了一眼甄柔,踱步到南窗下,推開窗戶,望著外面初升的月亮道:“就目前跡象查出的結果,薛欽派是因聞大娘子之事,恐你恨他,才特意派江平來此。那封竹簡所書,則是向你解釋一切都是沛王自作主張,還讓你相信他,他一定會保護甄大娘子的幾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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