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國耀和另一人在門外等著,羅克和張燕激烈的談話聲傳了過來。看起來,兩個人似乎都有些激動,語速非常快,他們只能偶而地聽懂一兩句。
“武隊長,要不要過去看看?”那名隨從人員問武國耀。
武國耀向裡面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說道:“不用,這個坎得羅克自己過。”
“那羅克要是過不了呢?”
“那他就是我們的敵人!”武國耀冷冷說道。
隨從愣了一下,沉默了下來,兩個人都不在說話,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偏房的動靜。
偏房裡的男女似乎產生了爭執,接著聲響大了起來,好像是動手的聲音,間接夾雜著女人“嗚嗚”地喊聲,聲音充滿了壓抑,象是被捂住了口鼻。
隨從看向武國耀,那意思是,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武國耀依然是輕輕地搖頭,但他的眼神裡卻透著一絲擔憂。
十幾分鍾後,羅克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腳步搖擺如喝醉酒般,武國耀的隨從上前攙扶住了他。
“她睡著了,以後再也不會給我們添麻煩了。”羅克滿臉的淚水。
武國耀點點頭,示意隨從將羅克攙扶出去。而他則向偏房走去,他必須要確認一下。
在偏房裡,武國耀見到了張燕,這是個年輕的女人,臉上依然掛著些許學生的稚氣,她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兩眼緊閉,雙手疊合在小腹處,如同沉睡般安詳。
武國耀將手指放在張燕鼻下,發覺沒有一絲氣息,再用手指背面輕挨張燕頸項動脈處,也沒有一絲生命的跳到,不禁在內心長歎一聲,隨後安靜地退出房間,在退出房間時,他不忘將門輕輕帶上,就象給自家睡去的孩子關門一樣。
他明白羅克的選擇,也理解羅克的痛苦,他甚至有些佩服羅克的決然,面對自己曾經的戀人,羅克證明了他的黨性。
羅克這樣做的是對的,但卻充滿著無奈,畢竟留著張燕這顆zhà dàn是個巨大的隱患。他明白,羅克也明白,只是武國耀確實沒想到羅克能下得了手,他本來以為羅克會求助他來除去這個女人的。
羅克的狠勁還真和介紹他進來的那個人有些相似啊!武國耀在心中感慨道。
不過三天,沈英便得知了這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後果。伍永旺被捕的消息,他在那天發報時便收到了反饋。但是具體是怎麽個過程,他其實還是不怎麽清楚的。
雖然黨組織要求他及時撤退,以躲避風頭,但他綜合自己近期內得到信息和情報,認為至少在目前,敵人還沒有懷疑到他的頭上,至多是三浦隆幸只是出於想收拾他的目的,才對他特意留心的。
因此,沈英才大膽地堅持留下。
而這次凌雲去而複返給他帶來的消息,使他對整個事件有了個清晰的了解。
王天翔是中統人員,這是幾乎所有人都沒想到的重大信息。張燕受到了王天翔的蠱惑,被秘密發展成了王天翔的下線,而羅克因為和張燕之間的戀人關系,沒有注意到一些細節,從而導致被張燕瞧出了端倪。
繼而張燕將羅克的情況告訴了王天翔,做為在gòng chǎn黨內部呆過,並成功升任支委s記的王天翔通過張燕帶來的消息,大致推導出了羅克的情況,並通過跟蹤尾隨的辦法,最終追捕到了羅克的上級伍永旺。
對於羅克暫時的放縱,無非是想利用羅克這個斷線的小蝦米,繼續釣上大魚罷了。而王天翔雖然為中統人員,但出於國共雙方所依靠階級的根本對立的立場,他采用向日本人告密的方法,來達到自己一石二鳥的目的。
一方面,既能打擊並削弱guó mín dǎng死敵gòng dǎng的地下組織力量;另一方面,通過此舉也能更加獲得日本人的信任,為中統進一步打入日本特務系統做好充分的準備。
但他沒想到,張燕是屬於既可成事也可壞事的人物,最終反被羅克掏出了秘密。
沈英聽完凌雲講述完整個事件後,在內心中暗暗猜測,王天翔只是主任,那麽,在他上面是否還會有更高級的存在?而且按常規推測,中統組織在新安市應該也會就王天翔一根獨苗的!
那麽,還有誰究竟會是中統人員呢?
考慮到guó mín dǎng中統組織主要集中精力在黨務工作方面,其活動范圍主要集中在社會知名人名,政府官員,大中學院校學生及老師這些群體之中,那麽其成員應該也不會脫離這個范圍太遠。
回頭,自己還得繼續派錢麻子他們跟蹤王天翔,主要看他和以上范圍內哪些人員經常接觸了。
沈英在內心中暗暗計劃著,卻全沒注意到凌雲臉上的擔憂之色。
“這些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沈英從沉思中抬起頭來,見凌雲依然站在他的身邊,便淡淡地說道。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在這,你有什麽事也好方便往外傳達。”凌雲執拗地說道。
“你留在並不好,你的鬥爭經驗不足,我還得分心照顧你,搞不好你會拖累我的。”沈英皺起眉頭,有些凶巴巴地說道。
“我不要你照顧,你也不用為我負責什麽。只要你不說讓我離開的話, 其它的事情我都依你,如果真出現了什麽意外,那也是我的命,怨不得你!”凌雲說道。
“我怎麽給你說不明白呢!現在是危險時期,敵人搞不好什麽時候就摸到我們這了,你我犧牲是小事,但耽誤了黨組織的事情,那可就是dà má煩了。你和我不一樣,你懂醫術,根據地很多受傷的戰士們,也很需要你;我就不一樣了,搞情報是我的本分,離開了這裡,我恐怕連一名普通的抗日戰士都不如,所以,在這裡,才是我的戰場,哪怕我犧牲在這裡也在所不惜。你和我,身上擔負的任務和工作性質不同,自然行事方式也不能完全一樣!”
“我的擔負的任務是什麽?專屬聯絡員!我的工作性質是什麽?內裡我就不說了,至少在表面,我是你的同居女朋友,所以,你沒資格攆我走!”
“可是,原先可是你主動要求離開的!”
“是的,那又怎麽樣?我是女人,而女人是善變的,所以,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凌雲毫不在乎地說道。
看著凌雲怎麽說都有道理的樣子,沈英一臉的鬱悶,這樣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