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俊一臉悲憤的跪倒在地,“請陛下息雷霆之怒,楊大人一心為公,本無錯,請陛下息怒”!
王守仁同樣讚同,“請陛下息怒”。
蔣冕:“請陛下息怒”!
轉眼間內閣六部尚書前所未有的一致,齊齊跪下“陛下息怒”!
朱厚熜臉色漲的通紅,心中充滿了失望,原來這就是朕的滿朝大臣,即使在認同朕,還是要反對。
突然間朱厚熜滿腦子的委屈,什麽陰謀詭計,什麽王權之事,全部拋之腦後,此事他隻想做一個任性的君王。
“好,好的很,你們全是對的,朕全是錯的。全天下只有朕不能不聽你們的,今日若是不給父王封皇考,你們留下朕走”。朱厚熜一字一字吐出,胸腔中一直積壓的怒火噴出。
看著下方眾臣“朕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你們在朕這個年紀在做什麽”?
“你們總是要求朕,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行。就連生父都要朕改認。難道全天下就你們這些人是對的,你們才是道德的製高點”。
“好,既然你們願意,這個朝廷就交給你們好了”。
“李芳,咱們回宮”。
“陛下息怒”,夏言企圖攔住朱厚熜,朱厚熜掃了一眼夏言,“讓開”!
“臣不讓”。夏言撲在朱厚熜腳邊,抱著朱厚熜雙腿。
“不松手,那就別怪朕了”,一抬腳,踢開夏言,直接從夏言身上邁了過,消失在內閣。
蔣冕看了眼仍然跪在地上的楊廷和,“楊大人,如今陛下翻起了小孩子脾氣,該如何是好,這可有些不好辦啊”!
楊廷和淡淡說道:“身為君者,自會明白大臣的苦心”。
蔣冕眼看楊廷和不想作為,只能無奈的求助汪俊。“汪大人,此時只能靠你了,陛下會聽你一言,你與王大人馬上去規勸陛下。只要陛下消了怒,好好勸勸,想來陛下會回心轉意的”。
汪俊感歎一聲,此情此景與武宗時何其相像,沒想到在新皇身上再次發生。難道大明朝真的不能再出孝宗這樣好皇帝嗎!
見兩人離開,蔣冕找個椅子緩緩坐下,“楊大人,這樣下去始終不是辦法,不如就從了陛下吧,陛下我看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
楊廷和搖頭,“此事乃是底線,若是開了先河,會讓陛下養成驕縱的喜歡,為了陛下,為了朝廷,咱們一定要堅守底線,否則咱們與弄臣有何區別”。
轉頭看向諸位大臣,“諸位都是經歷三朝,四朝元老。難道這樣的場面見得少嗎?想來諸位也知道如何應對”。
蔣冕歎了口氣,“咱們說句掏心窩的話,這大明朝經不起先皇這樣折騰了,若是在如..那樣,那大明朝的弟子就都被敗光了”。
大明朝臣一直與皇帝作對,何嘗不是接連皇帝鍛煉出來。從憲宗開始,朝臣與皇帝一直處在敵對狀態,那時宮內有萬貴妃得寵,宮外又有萬安這等靠房術上位的首輔,外加劉吉等紙糊的閣老為虎作倀,一時間朝廷烏煙瘴氣。
從那時起朝臣與皇帝爭鬥便成了常態,孝宗難得有了十幾年清明。等武宗上位後,更是隻知吃喝玩樂,建立豹房,自封威武大將軍。好不容易到了嘉靖朝,百官盼著有一位明君,若是再如此,那這大明朝真的經不起折騰。
若是讓蔣冕知道原本歷史,嘉靖會長達二十多年不上朝,一心修道,估計會被直接氣死吧!
朱厚熜怒氣衝衝回到乾清宮,看著這宮殿越發的感到刺眼。
“好,朕偏不讓你們如意”。 “李芳收拾東西,朕要搬到西苑去”。
“可是主子,您不是該住在乾清宮嗎”?
“恩”?
“是,奴婢馬上去辦,請您稍等”。李芳被朱厚熜目光嚇的身體一哆嗦。
“朕等不了了馬上”。
“主子,西苑那邊需要從新打掃修葺,馬上恐怕會汙了龍體”。
李芳見朱厚熜那吃人的目光,終於不再說話,跑了出去。
朱厚熜的動靜早已弄得整個皇宮擊飛狗跳,馬永成急忙跑了過來,此時剛剛挨的五十板子,屁股還未完全消腫。
“皇爺請息怒,這西苑一時間不能居住,請陛下稍安勿躁,容奴婢們收拾一二”。
朱厚熜狠狠的看著馬永成,伸出了一根手指。“一日,若是一日你還打掃不好西苑,朕打爛你的屁股”。看著在門口偷窺的李芳,“還有你,你們兩個誰也別想跑”。
兩人連滾帶爬跑了出去,朱厚熜看到什麽,都覺得特別礙眼。
不停的摔打東西,一個瓷瓶被摔出了大殿。破碎的碎片飛濺到外面,正好遇到趕來的汪俊與王守仁。
馬永成捂著還有些腫痛的屁股,“你們這些家夥,瞧你們乾的好事,今日若是雜家挨了打,與你們沒完”。
汪俊冷哼一聲,“你們這些伺候陛下之人,陛下動怒不思規勸,反而在這裡火上澆油,簡直罪該萬死”。
“汪俊你個老匹夫,別以為陛下叫你幾天先生,你就不知道姓什麽,雜家信不信明日便讓東廠將你這個老東西抓進去”。
王守仁苦笑,“好了,都什麽時候,兩位就不要在為計較此事”。
李芳悄悄進來,看著還在發怒的朱厚熜,小心問道:“陛下,汪大人與王王大人來了,奴婢看您在氣頭上要不就不見”。
朱厚熜拿起一茶杯丟了過去,“狗東西,讓他們兩個進來”。
兩人進來了躬身行禮,也不說話,朱厚熜一直盯著兩人。大約過了一刻鍾,朱厚熜終於開口了。“你們是來當說客的”?
王守仁搶先說話,“陛下,說的可是心裡話”?
“哼,當然是”。朱厚熜怒氣轉過頭去。
王守仁竟然笑了,疑惑的朱厚熜反問道:“你為何發笑”?
王守仁不客氣找了一個鋪墊坐在了上面,“陛下,能見我二人,說明陛下還有理智。試問一個有理智之人,為何突然癲瘋。那只有一個可能,陛下故意的”。
“哼,誰說朕生氣的假的,朕已經決定不住在這個乾清宮了”。
“陛下,整個紫禁城都是您的,您願意住在哪裡又有什麽關系嗎”?
“混蛋,你這是在吃死朕了”。朱厚熜抱著手臂,氣鼓鼓的對著左邊牆壁。
此時汪俊輕輕的擦了汗,之前是關心則亂,見此時才明白。悄悄的對王守仁豎了一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