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戰已經接近尾聲,當最後一波火炮聲熄滅的時候,海面上已經沒有多少完好的船隻。雷恩的艦隊幾乎全軍覆沒。夕陽下,血色的海面上飄蕩著無數船隻的殘骸碎片,屍體面目猙獰的浮在水面上,保持著臨死前的恐怖模樣。隨著海浪上下起伏著。
這便是海戰……比陸地上的戰鬥還要殘酷。
望著血腥的戰場,米海爾猛的想起出發前盧克蕾西亞跟自己所說的——你必將回來。而現在,他明白了,他的回歸將建立在無數鮮血與死亡之上。那是一條用鮮血和金錢鋪開的回歸之路。血色夕陽下,米海爾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那時的米海爾.邁克爾將踩著無數骷髏人頭,踏上那至高的王位。
“一百零二人受傷,六十五人戰死,另外,二十三人受重傷,今後怕是無法再獨立生活。”
大戰結束後,黑帆艦隊順利停靠在了錫蘭島港口。而黑帆海盜,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這座小島的主人。忠誠的助手海雷丁正在新佔領的堡壘辦公室內,向米海爾匯報著錫蘭島會戰的損失情況。傷亡和死亡人數幾乎佔到了總數的三分之一。
米海爾知道,自己雖然取得了會戰的最後勝利,然而,卻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這些人都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老水手。他們的犧牲無疑是無法彌補的,更關鍵的,對米海爾情感上的打擊……
“二十三艘炮艦有不同程度的受損,六艘被徹底擊沉,薔薇號受損嚴重,估計沒有兩三個月,無法修補完成。”
即便看到米海爾臉色很差,但是海雷丁還要繼續匯報,這是他的職責。
“說下去。”
抽著悶煙,米海爾低聲說到。昏暗的光線從窗戶外淡淡的射進來,落在青石地板上,顯得有些落寞。
“另外,這座島上的居民似乎對我們的到來並不歡迎……”
海雷丁低聲回到。
“為什麽?”
米海爾問到。
“可能是我們的到來並沒有給他們來到利益和好處,另外,他們可能在擔心,我們同樣是海盜,會不會搶奪他們的財產……事實上,有些船員已經開始掠奪了……”
“該死的,你不製止他們?”
海雷丁話音剛落,米海爾便勃然大怒了起來。
“這是我們的傳統……”
海雷丁支支吾吾的回答到。
“那是從前!不是現在!”
米海爾大吼著,一邊跑出門,準備將鬧事的船員抓起來。
民心……落魄的時候,民心勝過一切。這是老祖宗總結下來的規律。
“從前,我們替王室辦事,不需要人民的支持,甚至還要故意被人憎恨咒罵,這樣,國王才會覺得我們是安全的。人民越痛恨我們,我們對他的統治就越沒威脅,這樣的合作才會長久;而現在不同了,我們被發配到遠離大陸的海洋深處,在這裡,島民便是我們的子民。是的,不要再把自己當海盜,一時當海盜,難道你們想一輩子當海盜?”
米海爾一邊急匆匆的走出門,一邊不忘跟自己的得力助手灌輸政權思想。憑什麽海盜就不能成為一個正式組織?憑什麽海盜就不能成立一個王國?這是米海爾在向自己手下灌輸的思想,同時,也是他的理想之一。
海雷丁諾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當天下午,米海爾便把兩個鬧事的船員處理了。當然,不是真的處理。只是命令他們交出掠奪來的財物。並且當眾將賠償那幾戶人家的損失。
包括超越這個時代的精神損失費。即便是米海爾自己掏腰包,這事也是值得做的。幾個小錢,換來的是民心。 “兄弟們,你們都是跟隨我千裡迢迢來到這裡的忠誠戰友。我不想責罰你們任何一個人,剛剛經歷的這場惡戰,都是因為有你們,才有我們的現在成就。我們佔領了這座島嶼。然而,我必須告訴你們的是,燒殺搶掠已經不再是我們的主要手段。沒錯,我們曾經是海盜,現在,也是海盜,但是,我們必須有所改變了。我們現在是這座島嶼的主人。而這些島民,便是我們的仆人。我們可以有特權,卻不能搶掠殺戮他們,否則,誰來供養我們?不要忘了,這裡不是內海,每天沒有那麽多船只會經過,我們必須自給自足,靠島上的礦物和農作物貿易獲得利潤,為此,我們必須融入這裡,除非我們能殺光這裡所有人,但是你們覺得可能嗎?”
海戰過後的首次會議, 米海爾按照最高規格來。盡管疲憊,但是能來的船員們還是都來了。他們認真的聽著首領講話,盡管要所有人接受這種新觀念還需要一個過程。
“但是這些不是我們應得的戰利品嗎?”
一名被子彈奪去一隻眼睛的黑帆船員站起來,大聲問到。
“是的,從前是……但是現在不是了。”
米海爾說完,全場嘩然。搞了半天,給你打了勝仗,還不能分戰利品,誰還跟你混?
但是米海爾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很快便解釋到——
“不要把目光盯在眼前,兄弟們。這座島嶼有數千人,即便我們掠奪完他們全部的財產,也不過把我們的腰包弄得鼓一點點而已。然而,換個角度思考,這座島嶼有數千人,而我們是這裡的統治者,管理者,這五千多的島民便是我們源源不斷的勞動力。我們必須像前任島主雷恩那樣,成為地方官,而不是強盜。看看吧,這裡有豐富的礦產,有特色農產品——咖啡。這些都能為我們的將來帶來非常可觀的利潤。貿易,是的,我想說的是,我們既是海盜,也是商人。甚至,我們商人的角色要多一些,海盜的角色要少一些。我們的船隊必須慢慢打造自己的聲望。必須讓大洋上的每個人都認可我們,這是非常重要的。將來,當我們的艦隊再次揚帆起航時,我們便能聽到當地人民的讚譽聲,而不是反抗聲。人民的支持會左右戰爭的天平,試想,這場戰役,如果錫蘭島的人民站在我們這邊,我們可能不需要費一槍一炮,就可以拿下這座海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