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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趙玉寒,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淒涼,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裡,看多了用金錢堆砌起來的*交易,也看多了為了湊合,勉強在一起搭夥過日子的凡俗男女,“癡情”二字似乎早已經去見了閻王,隻存在於傳說之中。
即使是我自己,曾經口口聲聲說愛,以為那就是愛情,就癡情了,可沒有經歷過孤獨、冷漠和各種各樣誘惑考驗的癡情,真的可以算得上癡情嗎?難道呼天搶地,想方設法要將對方據為己有,而從不考慮對方的感受,真的算得上癡情嗎?
在趙玉寒面前,我自慚形穢。
那一刻,我真的想不顧一切,帶趙玉寒去找她心中的愛人,可理智將我拉了回來,趙玉寒愛顏岩,秦月又何嘗不是?而且,秦月不聯系趙玉寒也有可能是因為顏岩不希望她聯系,如果我貿然將人帶過去,無異於打擾了別人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生活。
作為一個局外人,我覺得自己並沒有這樣的權力。
我決定先給秦月打電話,趙玉寒因為沒有秦月的電話才打了微信語音,或許是微信平台出了問題也說不定,譬如微信號被盜,數字化時代,很多問題都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
秦月的電話無人接聽。
“你們失去聯系多久了?”我問趙玉寒。
“我最後一次收到月姐發來的信息是上個月10號。”
“今天是2號,也就是說已經快一個月時間了。”
不祥的預感又一次襲來,“為什麽不報警?”
“他過去的身份比較敏感,我能感覺到,他不願意引起警方的注意。”
我突然想起顏岩曾經給我說過的故事,還有他曾經拜托我成為他在奇跡的眼線,私底下照應越念林,如今越念林失蹤了,現在又是顏岩,這之間到底有沒有關系?顏岩所說的非法交易和遠程操控,與李芸口中的楊家與蔡家有沒有關系?
同樣有幕後黑手,同樣有非法交易,同樣的失蹤,兩個人還是好朋友,這怎麽想,也不像是巧合那麽簡單。
“走,我帶你們去顏岩家,管不了那麽多了,找到人要緊。”
穿過市區擁擠的街道和人流,我再一次來到了顏岩和秦月“隱居”的地方,守門的老頭沒有變,只是沒有下棋,彎著腰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麽。
憑著記憶,我帶趙玉寒和她兒子凌峰,還有顏嶽然走到了顏岩家門口,我真希望秦月此時跳出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說我是個叛徒,說好了不把她和顏岩的愛巢說出去,卻帶了一幫子人來打擾他們,還是她的情敵和情敵的兒子們。
可很快,我的幻想就落空了,無論我們怎麽敲,都沒有人來開門,可能是我們動靜太大了吧,倒是把隔壁大媽給敲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月曾經給我說過的那個,秒殺五星級酒店大廚的大媽,中國的熱心大媽大體都長那個樣子。
“你們是誰呀?門都快被你們敲壞了。”
看見大媽出來,我趕緊問她,“大姐,這家人是不是還沒有回來呀?”
“你說李盡他們夫婦呀?”
我的大腦反應了一下“李盡”這個名字,才想起來,這是顏岩的新名字,“對呀,就是他們。”
“你們什麽人呀?”
大媽挺警覺,有些防備地看著我們。
“大姐,我們是他的家人。”
趙玉寒的話沒有錯,除了我,他們都算家人。
“哦,家人呀,我是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不知道是不是搬走了,不過如果是搬走了,也沒有道理不說一聲呀,他老婆平時很和氣的人,咱們關系挺不錯的。”
我和趙玉寒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問到,“大概有多久時間了?”
“可能有一個月了吧,我也不太確定,沒記日子,總之是挺久了。行了,不跟你們說了,我得做飯去了,一會兒我兒子該回來了。”
大媽說完便進屋去了,走之前還不忘提醒我們輕點敲門。
“怎麽辦?”
“你們讓開,我來把門撞開。”
還沒等我們反應反應到底該不該如此唐突地把門撞開,門就已經被兩兄弟給撞開了。
房內的布置很簡單,不過一方茶幾,一個沙發,一張書桌,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個書櫃,茶幾上放著一個花瓶,花瓶裡是一束已經凋謝了的非洲菊,這是秦大媽最喜歡的花,看得出來,他們的日子雖然過得簡樸平淡,但依然沒有失掉生活中的小情趣。
“看來是真的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嗯,秦月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她不會放任一束枯萎了的非洲菊還放在自己的客廳裡。”
“他們,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趙玉寒又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還好兒子凌峰在身邊,一直在安慰她。
“你別擔心,到目前為止只能說明他們很久沒有回家了,並不能說明他們出事了,屋子那麽乾淨,並沒有打鬥和爭執的痕跡,可能是臨時有事離開了。”
“會有什麽事情會讓我爸他們臨時離開,還離開了那麽久?”
“不知道,不過還有一個地方我們可以去問問。”
“什麽地方?”
“社區圖書館。”
我看看表,已經臨近下班的時間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得到人,但如今這情況,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去問問才知道,碰碰運氣也好。
等我們趕到的時候,正好是工作人員下班的高峰期,不過運氣好,我們遇到了李盡(顏岩)的同事,說他已經辭職大半個月了,算算時間,正好跟趙玉寒所說的時間吻合。
正如趙玉寒所說,顏岩消失了,跟他一起消失的,還有我的好朋友秦月。
“我們報警吧!”
事情並不樂觀,除了報警,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不,不能報警,你...你讓我想想。”
“媽,為什麽不能報警?”
“對呀趙姨,我們這樣像無頭蒼蠅一樣地找根本於事無補呀,還是讓警察來幫忙查吧!”
聽到兩個兒子的話,趙玉寒左右為難,猶豫不決,我不知道名譽對於顏岩來說到底有多重要,我只知道,如果命都沒有了,拿名譽又有何用?
或者此時趙玉寒忌憚的並不只有名譽那麽簡單,她到底在替顏岩隱瞞什麽?事到如今,其嚴重性竟然可以凌駕在顏岩的性命之上!
“現在消失的不僅僅是顏岩,還有我的好朋友秦月,說句不好聽的話,顏岩怎麽樣我真管不著,但我不能不管秦月,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報警。”
“可你一報警,最後還不是會落在顏岩的身上!”
“我不明白,我以為你很愛他,可如果你真的愛他,有什麽事情可以比他的命還重要?”
趙玉寒沒有說話,只是眼淚不停地往下掉,那張美麗地臉已經被憔悴折磨地不成樣子了。
“一天,你給我一天的時間,如果這一天過去了還是沒有他們的消息,我便跟你一起去警察局。”
最後我還是答應了,因為我沒有選擇,我實在不忍心看到趙玉寒那張擔憂焦慮的臉,也不忍心在顏嶽然和凌峰面前做傷害他們親人的事情。希望我的惻隱之心,沒有將秦月置於險境。
等待的這一天,我幾乎都是在床上度過的,倒時差真的是一個折騰人的小妖精,讓人頭痛腦漲,隨時隨地都處於昏昏欲睡的狀態。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自己站在那個長著一株向日葵的懸崖上,突然聽到從黑暗的深淵之中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響,定睛一看,竟然是幾個喪屍沿著懸崖絕壁爬上來。
再仔細看時才發現,爬在最前面那個竟然是越念林,緊接著是越辰宇,再往下看,我看到了秦月和顏岩,後面似乎還有人,黑壓壓地一片,看不清楚長相。
眼看著越念林爬到了我的面前,他面色蒼白,口目流血,眼神空洞,樣子甚是可怕,我想要逃跑,他卻使勁抓住我的肩膀,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將我生生吞進肚子裡...
從噩夢中驚醒,聽到床頭嗚嗚嗚的聲音,還以為那喪屍追我追到了現實世界中,瞬間嚇出一身冷汗,清醒一下才發覺,原來是床頭櫃上的手機在震動。
我拿起一看,卻是個陌生的號碼,可能是因為剛剛做了噩夢的關系吧,真的大半夜看到陌生來電,多少還是會聯想到午夜凶鈴一類的恐怖情節,竟不敢再接起來,直接按了掛斷。
可沒過多久,對方又打過來了,突然想到秦月還生死未卜,萬一這跟她有關,那我不就錯過了這救命的電話!於是乎,我戰戰兢兢地將電話接了起來。
“請問是誰?”
對方沒有立即回答,我只能聽見有人呼吸的聲音。
“不說話我就掛了!”
“別掛,是我,林子。”
居然是越念林的聲音,我以為我聽錯了,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你沒聽錯,真的是我。”
“你在哪裡?”
“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事成之後,我會去找你的,你等我。”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這種感覺很奇怪,仿佛我和越念林是熱戀中的情人,可我們甚至都沒有開始過,何來熱戀?
可不知為什麽,我不想拒絕,竟本能地回答了一個“嗯”字。
“你一定很好奇我和越辰宇的關系吧?”
“你會告訴我嗎?”
“我就是越辰宇,越辰宇就是我,我們是同一個人。”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個結果的我,依然心中一驚。
“我就是越辰宇。”
對方又再重複了一遍。
不知不覺間,我竟然熱淚滿面,我試著去回想越辰宇的臉,卻總是失敗,因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習慣了那個長著越念林臉的越辰宇。
“你還好嗎?”
“你哭了嗎?”
我趕緊擦了擦眼淚,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擔心被責罵。
“我這一生什麽都不怕,就怕看到你哭,可每次看到你為了我哭,心裡又特別開心,特別得意。”
“你果真是辰宇?”
因為越辰宇曾經也給我說過這句話,一模一樣的內容,一模一樣的語氣,甚至連笑點都一模一樣。
“我若不是,又怎會知道你這麽多的事情?”
“可你們的臉長的不一樣啊!”
“傻丫頭,沒人告訴你臉是會騙人的嗎?等我回來,我再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完整的故事,那真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嗯。”
“但在這之前,你一定要聽我的,千萬不要摻和顏岩的事情。”
“可秦月怎麽辦?”
“放心, 她不會有事的。”
“真的?”
“真的。”
“好,我信你。”
“乖,快睡覺吧,倒時差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你監視我?”
要不然他怎麽會知道我在倒時差。
“傻丫頭,不是監視,是保護,我怎麽能放心自己走了,留你一個人在哪裡。”
“可你過去就是呀!自己走了,我還在原處。”
“對不起!林子,我愛你,這麽多年來我從沒有停止過愛你。”
不知不覺間,我的眼淚又一次模糊了眼睛,我想告訴越辰宇,愛我,就不要離開我,可是最後我還是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