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店小旅館裡,煙霧繚繞,三個長相異常粗獷的男人,在小房間裡吞雲吐霧。
黃博頭髮微長,站在窗戶邊,盯著綿綿細雨,偶爾抬手吸一口煙。
身後坐在床上的是個長發男人,叫宋小峰,頭髮梳在腦後打個結,問:
“你那戲到底有譜沒譜啊,拍了這麽多年電視劇,非得跑回來拍電影?”
對面是個戴圓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叫管胡,頭髮剃過,露出一層青皮,坐在屋子裡唯一的一張椅子上。
老管深深吸一口煙,道:“我畢竟還是個電影導演,這回還特地把博子叫過來,不試試我不甘心。”
宋小峰點點頭,道:“我看著也覺得你不甘心,上大學那會你就老琢磨拍電影,拍了這麽多年電視劇,你可算是回來了。”
“就是我這麽多年沒再乾一行,怕耽誤事兒。”
管胡搖搖頭,把煙吐出來,形成一個眼圈,“咱倆誰耽誤誰啊。”
黃博看著雨呢,一直沒說話,這會兒看見那頂紅色的慢慢飄近,趕緊道:“回來了,回來了……”
說著飛快地熄了煙,然後把窗戶和門打開。
外面的風呼地一下子全鑽進來了,管胡光著個腦袋,忍不住嘶了一聲,然後長長地吸了一口,才熄了火。
三個男人手忙腳亂地把煙頭煙灰,裝進一塑料袋裡,然後扔到隔壁房間門口。
“口香糖,快快……”黃博一人發了一個,飛快地含嘴裡。
“噠噠噠……”聲音由遠及近。
“隔壁那兩小年輕又在抽煙了,你看這味道……”顏妮嫌棄地走進屋子。
黃博一邊關窗戶一邊道:“是,現在的小年輕太不懂事,一下午抽了三四包呢。你怎麽樣,衣服拿到了嗎?”
“拿到了,娥姐手工製作,我親自挑的樣式,看看怎麽樣,好看不?”顏妮從包裡拿出羽絨服,套在身上道。
管胡抓抓腦袋上的青皮,“暖和,呵呵,這麽厚肯定暖和……”
“那是當然,加了好多羽絨呢,”顏妮把衣服收起來,隨口問道:“你們咧,不是說下午去看片場嗎,看得怎麽樣?”
管胡搖搖頭,“這裡的山太秀氣了,不成的。”
宋小峰笑一下道:“你丫非要趕在12月拍片,除了橫店哪還能給你湊齊這麽多專業的群演?”
這群向來不受重視的群眾演員們,沒了他們還真不行。
顏妮笑道:“額今天拿羽絨服的時候,在店裡看見一個年輕的男演員,看起來條件還不錯,人也很好。”
“我就自作主張給他留了個聯系方式,讓他來試試,你不要見怪噢。”
管胡連連點頭,道:“你看中的演員肯定沒問題,讓他來。”
在答應顏妮的那一瞬間,管胡莫名地感到了一絲悲哀,自己什麽時候混到了這個地步,需要在大街上拉演員了?
但是還不能拒絕,因為這是人顏妮的一番好意。
不過顏妮什麽都好,就是有一條,挑衣服的眼光太差,九件好看的和一件難看的,她一定會把最難看的那件挑走。
希望她挑演員的眼光,不要和她挑衣服那樣糟糕吧。
……
周瑾帶著衣服重新回到了酒店,打發走陳陽以後,看看快要吃完飯了,也就懶得再睡回籠覺。
拿出顏妮留下的聯系地址,還是覺得有些……鬧著玩兒了。
拍電影都是這麽隨意的嗎?
不過對於顏妮,
周瑾還是很相信的,除了佟掌櫃的加成,還有那副鄰家大姐的做派。 畢竟,人家那麽大個明星,沒道理來忽悠自己不是?
在約定面試時間的時候,周瑾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得知估計還要一個月這戲才能開機。
那時候,仙劍三應該已經殺青了。
真是不敢想象啊,自己一個群演,居然也要擔心軋戲的問題。
第二天,劇組繼續開拍,周瑾再三確認過沒有自己的戲以後,便決定暫時離開,先去面試著看看。
要帶的東西除了紙質簡歷外,還要有視頻資料。
周瑾想了想,決定還是把之前拍微電影的那個片段帶上,畢竟那應該是目前自己的演技巔峰了。
按照留好的地址,周瑾來到小旅館前,忍不住皺眉,這劇組夠窮的啊。
“咄,咄,咄……”
他敲開了門,一張醜帥醜帥的臉露了出來,喲,這不是那誰嗎?!
周瑾沉吟兩秒,“博老師您好……”
黃博把周瑾讓進來,連連擺手,“我不是老師,咱們就是隨便聊聊,不興這個。”
屋子裡挺小,除了床就是椅子,於是周瑾坐在椅子上,那三個老男人,並排坐在床上。
周瑾一人發一張簡歷,管胡拿起來瞧瞧,沒說話。
“導演,我還有視頻資料的……”周瑾又拿出自己的U盤遞過去。
黃博去拿了個電腦,插入U盤,點擊下播放,屏幕上頓時出現,周瑾狂抽自己耳光的畫面。
管胡點點頭,眼裡多了些讚許,道:“咱們就隨便聊聊哈,你也別緊張,你覺得表演是真還是假?”
周瑾心說,這種問題還叫隨便聊聊?
看了看黃博,再看看其他兩人,周瑾發現自己其實隻認識黃博。
黃博的演技有目共睹,周瑾以前看過他演的生存之民工,到現在看到黃博,都還覺得他以前,可能真的乾過民工呢。
他演技這麽吊,那應該是體驗派的吧?
結合宋陽平時給他灌輸的理論,周瑾果斷道:“是真的,表演的內容是虛構的,可是情緒和感情一定是真實的。”
管胡一笑,不置可否,問:“你會養牛嗎?”
周瑾心說,你這兩個問題也相差太遠了吧。
不過還是誠實道:“不會。”
然後想了想,還是有些不甘心,道:“其實演員覺得是真是假,倒無所謂,重要的是,如何讓觀眾覺得是真實的。”
管胡輕笑,又簡單聊了幾句,便讓周瑾離開。
“怎麽樣?”顏妮從另一個房間跑過來問。
“挺不錯的,可以演個角色,”管胡隨口道,“當然,前提是他肯跟著咱們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