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強精明無比,也瞬間明白了馮敬堯的野心,微笑道:“近日,工部局華董有兩位要改選。原來馮先生你早有準備,文強佩服,提前恭祝馮先生馬到成功。”
“別拍馬屁!”
馮敬堯沒好氣道:“現在,競爭很激烈。能不能當得上,很難說。”
“那麽,要我們如何去做,才能確保您當上呢?”
丁力也摩拳擦掌,兩眼放光道。
“我要當上,有三個阻礙。”
“第一,是我的名聲,有一個臭記者,開了一家報館,一定要與我過不去,每天都在刊登我的壞消息,說我是什麽大流氓頭子,根本沒資格當管理上海的華董。”
馮敬堯惡狠狠道:“我要你們去教訓他,我要見血!”
“這記者叫什麽?”丁力殺氣騰騰道:“我替馮先生去教訓他。”
“他叫秋白!”
馮敬堯冷酷道。
“秋白?”
許文強冷汗下來了,臉色複雜。
秋白是他和方豔芸的同班同學啊,想不到會因為反對馮敬堯,被列入必殺名單?
秋白與許文強在北平都是進步學生,反軍閥,反帝國主義,反流氓頭子,到了上海灘依舊堅持本心,報紙上痛罵馮敬堯,才會遭來橫禍。
要不要提醒秋白?還是坐視他橫死?
許文強內心糾結起來。
“阿文?”
馮敬堯看出許文強臉色古怪,冷笑道:“你不會同情這個秋白吧?聽說他也是北平讀大學,跟你同學啊。”
許文強強笑道:“哪裡,馮先生,我的差事呢?”
“我競選工部局華董,一個最強的對手,還是陳翰林的老爹老陳!這個家夥,很有愛國心,在華商界很有影響力,我怕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你去,替我殺了他!”
馮敬堯還真鋒芒畢露,沒有之前惺惺作態的假仁假義,惡狠狠道。
“這個··”
許文強心中一驚。
他也知道,那陳老板身為華商,以實業興國為己任,樂善好施,名聲很好,這次對馮敬堯也形成了最大的挑戰。
武峰冷笑。
馮敬堯之前雇傭金牌殺手一點紅,去暗殺陳老板,結果誤打誤撞,劫持了馮程程,鬧出一個大笑話,現在又要二次暗殺?
許文強,你說好的節操呢?
“怎麽,不行?”
馮敬堯眼睛一瞪,凌厲盯著許文強。
“不,當然不是!”
許文強仿佛下定決心,目光閃動狠辣之色:“陳老板,死定了。”
“這最後一個任務,給你。武峰。”
看著丁力、許文強都接下了殺人見血任務,馮敬堯目光意味深長落在了武峰身上。
武峰知道,許文強丁力都不要臉了,節操掉光,去替流氓頭子馮敬堯殺人見血,輪到自己表現了。
武峰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樓上。
他早已發現,那裡有一隻小巧的腳丫。但馮敬堯幾人都沒留意到。
隔牆有耳馮程程。
這位大小姐如今聽到了父親的真面目,不知會作何感想?
武峰心中冷笑,臉上卻一臉真誠:“馮先生,請你放心。為了程程,我願意接受最艱難的任務考驗。”
“哈哈!”
馮敬堯一臉慈祥,拉著武峰的手道:“你對我家是有恩的人,不用擔心。給你的任務,反而是三個人中最簡單那個——接待貴賓!”
“接待?”
許文強丁力想吐血。
我們去打生打死,殺人見血,武峰卻去花天酒地搞接待?
馮敬堯越是笑得慈祥,武峰心中越是升起更大警兆。
這老狐狸,吃人不吐骨頭,他已經多次見識了。
對自己,沒有半點真心,武峰更是深信不疑。
接待?
會這麽簡單?
“不知您要我接待什麽客人?”
“嗯。”
馮敬堯翹起二郎腿,從祥叔手中接過水煙袋,美滋滋吸了一口:“丁力替我殺秋白,是名聲,許文強替我殺老陳,是除對手,但就算這兩個任務都完成了,我還是未必能當上這華董之位!因為我需要獲得洋人的支持!”
“如今,英國、法國這傳統兩強已經漸漸式微,真正在上海勢力急劇膨脹的,是日本人!”
馮敬堯瞟了武峰一眼:“最近,有一幫日本天龍會的貴賓,要坐船來上海,為首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她,叫山口芳子!”
“這位山口芳子,在日本就是享有盛譽的大美人,迷倒了日本不知道多少青年俊彥啊。”
馮敬堯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武峰也是個很有女人緣的人。不然我家程程,還有影后胡蝶,交際花方豔芸,怎麽都跟你牽扯不清啊?”
武峰摸摸鼻子,感到樓上馮程程的怨念+10086!
不揭我短,你會死嗎?馮敬堯?
馮敬堯繼續道:“你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去碼頭,接上山口芳子,滿足她和日本天龍會的一切要求,讓他們對我滿意,肯支持我競選工部局華董,就OK了!怎麽樣?”
馮敬堯丟給武峰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差瘋狂暗示說:“你懂我意思吧?”
武峰瞬間秒懂馮敬堯的意思!
馬勒戈壁!
感情是讓我去出賣男色?搞定日本女人?
等等。
天龍會?
武峰眼波一寒。
這個好像聽說過,劇情中···
這是日本特務情報機關的偽裝啊。
日本侵華戰爭之前,極其重視對華情報收集,對華夏的滲透,簡直無孔不入。
淞滬會戰時,日軍使用的上海軍用地圖,比國民黨用的還精確,信息還全!
據說淞滬會戰打到激烈時,國軍把一個區域的水井全部投毒,為了阻止日軍獲得飲用水補給,拖延時間,但日本軍官拿出一張地圖,居然能按圖索驥找到一大戶人家後花園的水井,取水,繼續進攻。
可見,日本對上海情報收集工作之周全,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這山口芳子和天龍會,大約就是來上海滲透搞情報吧?
武峰迅速瞥了一眼馮敬堯。
馮敬堯肯定是投向了日本的賣國賊,這個劇情中已很明確。他看清了三十年代國際形勢變化,覺得英法在遠東上海站不住腳,日本才是唯一可投靠的對象,決定從流氓頭子,轉行當賣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