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拜見皇上,祝皇上洪福齊天,聖壽無疆!”
進入寢宮之後,只是遠遠地望見武則天的影子,四個王爺和一個宰相心裡的恐懼強烈到了極致,不敢仔細再看,惶恐之間急忙跪倒在地,叩頭拜見,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可見武則天平日之霸氣,深入人心,讓人見而不覺膽寒。
武則天自知精力不殆,無法再挺住多少時間,因此也就沒有逞強起身,而是斜躺在一個厚實的靠枕上,眼睛雖然看不甚清楚,但眼眸之卻浮現出一種凌厲的光芒,聲色俱厲進行訓斥:
“你們有什麽重要事情?這麽鬧騰著要見朕?朕連省躬思過都不得安寧,你們這些臣子,真是好樣的!”
“皇上,臣等該死!臣等冒犯皇上,還請皇上責罰!”大家戰戰兢兢道,如同綿羊見到猛虎,連眼皮都不敢抬,武承嗣和李昭德更是額頭上都在滴汗。
“朕對你們信任有加,恩重如山,可朕還沒有死,你們就這樣鬧騰,朕要是死了,你們豈不是反上天了!”武則天痛心疾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響,把幾個人嚇得膽戰心驚,背上虛汗叢生!
“臣等不敢!!臣等對皇上忠心不二,天日可鑒!”
“皇上保重龍體要緊!”徐禦醫低聲提醒,他心裡知道,他給皇上扎針所恢復的精神氣理,只夠維持說幾句話的時間,說多了恐怕就會露馬腳,被那些居心叵測的臣子看出端倪,而前功盡棄。
盛怒之下的武則天哪裡會聽徐禦醫的,而且,她覺得自己沒有那麽柔弱差勁,說幾句話就會昏倒。
“你們有什麽不敢的!”武則天冷冷地說,“有什麽事趕緊說,朕在聽著呢。”
“啟稟陛下,近日神都發生數起殘殺武姓子弟的凶殺案,臣懷疑有不逞之徒在背後指使,專門針對我們武家。”武承嗣擦了擦腦門子上的虛汗,畢恭畢敬道。
“朕知道了,李愛卿,你呢。”
“啟奏陛下,朝廷發放到江南賑災的二十萬石糧食於途中被劫,運送到蜀中的十萬石食鹽於江河中沉沒。此事該怎麽辦,請皇上定奪。”李昭德恭聲道。
“什麽?”武則天聽了震驚異常,急怒攻心,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精神和力氣耗盡,又昏厥了過去。
禦醫徐莫愁趕緊從身後扶住武則天。
“皇上要歇息了,大家都退下吧。”一位中年太監擺了擺拂塵,向跪在地上的四個王爺和一個宰相說道。
看來皇上真的有重病在身!幾個人同時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起身退了出去。
到了前殿,李昭德再次提出要總領朝綱,裁決朝政,說話的口氣更加狂妄,更加倨傲,更加囂張,因為他已經確定皇上快不行了!
武承嗣不但提出要獨自裁決朝政,甚至還堂而皇之地提出,請皇上移駕魏王府進行將養,因為武家才是皇上最堅實的後盾。
“是什麽人在駕前喧鬧?”這時,禦前太監武常甩著拂塵走了進來,語氣之中帶著強烈的不滿,而且釋放出一種強者的氣勢。
在武常的身後,跟著頂盔貫甲威風凜凜的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和英姿颯爽的禦前侍衛鳳凰,以及所有禦前侍衛,人數過百。
他們本來留守宮中,對太平公主府上的事情一無所知,但太平公主所派出去的紫焰和藍月,兩人從重圍中殺出,藍月陣亡,而紫焰則身負重傷,拖著重傷之體,成功趕到了皇宮,將武承嗣帶兵圍攻太平府的消息告知武常,武常聽了勃然大怒,當即命李多祚點了兩千羽林衛和所有禦前侍衛,急速行軍,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太平府。
可是他們還是晚了一步,皇上重病垂危的秘密沒有保守住,已經被眾人所知曉。
有武常鳳凰等到場,有禦前侍衛和羽林衛進行彈壓,太平公主底氣更足。而武承嗣和李昭德只是略微感覺不妙,卻並不恐慌,因為他們身後也有軍隊支持,也有高手壓底,因此都挺了挺胸膛,呈現出一種正義凜然的樣子。
“武公公來的正好,為了讓皇上安心養病,本閣願意為皇上分憂,從即日起總領朝綱,自行署理和裁決朝政。”李昭德舊話重提,說的冠冕堂皇,果決肯定,不容置疑,當仁不讓。
“姑皇病重,我這個做侄子的,更應該多擔待一些,署理朝政之事就不勞李閣老了。”武承嗣理所當然道。
“二位,此事太過重大,還是等皇上醒來後再議吧。”武常皺了皺眉頭,一臉嚴肅,毫不客氣地說。
“等皇上醒來,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李昭德危言聳聽道,“咱們等的及,可是江南水患之災民等不及,川南地動的災民等不及!要是救濟糧不及時運倒,引起饑民造反,那時由誰負責?”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武姓子弟就被歹徒殺光了,到時候我找誰去訴冤?找武公公你嗎?!”武承嗣附和,意見很難得地與李昭德一致。
“這樣吧,二位也不用爭來爭去,既然二位都有意參與朝政大事,本王提議,就由你們二位共同裁決。”梁王武三思呵呵笑著打圓場,提出了他的建議。
“行!”李昭德接受,他心裡說,就以武承嗣那半吊子的水平,懂什麽朝政,到時候我玩死你!
“也行!”武承嗣想了想答應了,他心裡說,治理朝政的能力我的確不如你,但是,玩陰的,我就不相信我搞不過你!
皇嗣李旦和廬陵王李顯先後表示同意,他們兩個永遠把明哲保身擺在第一位。
“既然這樣,那事情就這樣定了!”
“慢著!皇上鑾駕在公主府,此事,還得聽聽公主殿下的意見。”武常拂塵一擺,非常嚴肅地說。
“說的也對,令月妹妹,你的意見是怎麽樣的呢?”武承嗣嘻嘻笑著,詢問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沒法提出反對意見,以她區區一個公主的勢力,對付武承嗣一個人都夠喝一壺的,怎麽可能同時對付四個王爺和一個擁有實權的宰相?
“你們所謂的總領朝綱裁決朝政,我未嘗不可以同意,不過你們要先答應我一個條件。”太平公主語氣波瀾不驚,以退為進道。
“什麽條件,你說?”武承嗣迫不及待地問。
李昭德皺眉看向太平公主,心裡說,什麽時候這麽重大的朝政輪到太平公主首肯了?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如此,看看她的條件是什麽再說。
“本宮需要請兩個人到場,才能說出我的條件。”太平公主不急不忙道。
“行。”李昭德和武承嗣異口同聲答應,同時在心裡納悶,整個大周最重要的人都在現場,除開這些人之外,還能請到什麽更重要的人物?
公主所說的那兩個人是誰呢?
一個是鸞台納言張柬之, 這麽重要的場合,怎能不請宰相到場作證?
另外一個,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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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苑。
先後敷用過太平公主所贈的土番黑藥膏和上官婉兒所贈的吐火羅紫藥膏,張麟身上的傷口雖然還沒有完全愈合,但是劇痛感減緩了許多。
他坐在一張長條桌案後面,對秋霜派人剛剛送來的幾副新做的器械進行最後的打磨、加工和組裝。這是一套由銀針、銅管、竹筒、皮革和魚鰾組合起來的物件,看起來怪怪的,不知道張麟打算用它做什麽用。
“不知道公主有沒有按我的建議將皇上移駕出去?不知道皇上現在怎麽樣?”在乾活的時候,張麟腦子在思索未來,他的未來離不開皇上和公主,因此自然而然在考慮皇上的安危和公主的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