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國庫充盈後,咱們拿出一部分贓銀,分發給黎民百姓,你說,那些小民百姓,得到姐姐的額外恩典之後,會不會感激涕零,會不會真心實意地感戴皇上姐姐的天恩,以後會不會對皇上姐姐忠心耿耿,哪怕別人用刀劍指著他們的脖子,他們也不會做出反對姐姐的勾當?”
張麟比手畫腳,聲音激動地說道。
他那聲情並茂的描繪勾起了武姐姐的極大想象力。
武姐姐眼睛發光,她不僅僅看到數不盡的錢,還看到無數黎民跪地戴恩的情景,更看到大周的國祚綿延不絕直到千年的未來。
她的心舒坦到了極致,都快醉了。
“姐姐喜歡麟寶寶!”武姐姐情意綿綿地說,拉著麟寶寶登向雲山霧罩的襄陽楚王台。
“君寶,《雲想衣裳花想容》,是你自己寫的嗎?”在登頂的半途中,武姐姐摟著張麟的脖子,嬌喘著問道。
張麟聽了心裡突突亂跳,武姐姐怎麽會突然懷疑這首詩不是我寫的呢?莫非太白兄弟向她托夢哭訴我剽竊了?
這不可能吧。
“媚姐,你說這詩不是我寫的,你覺得是誰寫的呢?”張麟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笑著反問道。
武則天哪兒知道是誰寫的,只是因為上官婉兒的吐槽,讓她心裡不爽,故而有此疑問。
“我的意思是,是你發自內心寫的嗎?”
“當然。詩是心靈思想的自然流露,不發自內心肯定寫不出好詩。”
“那你按著這詩的意思,再寫一首。”武則天嬌軀扭動,在張麟身上撒嬌道。
“好!”張麟只能答應,而且是很爽快地答應。心裡卻暗自慶幸,太白兄弟一共寫了三首這樣的詩,好在當時沒有一口氣全部念誦出來,要不然現在就不好交差了。
雖然很容易就可以把詩背出來,但是,張麟卻緊緊皺著眉頭,沉吟不語,裝出一副挖心搜膽的樣子。
武則天雙手撐在張麟的身上,靜靜地看著他焦思苦慮作詩的樣子,眼中彌漫著濃濃的愛意。
“
一枝穠豔露凝香,
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
可憐飛燕倚新妝。
”
“寫得好,哈哈!”武則天聽了心花怒放,心裡愛意翻騰。她是一個懂詩的人,一聽就覺得這詩很好,而且應了眼下的景。她們不正是在巫山行雲布雨嗎?
激動之中的武則天如同至高無上的玉皇大帝,以煌煌天旨召集四大龍王,在南天門外集結,往來穿梭,吞雲吐霧,向大地撒下甘霖!
而張麟則如同地上蓄水的水庫,承受著傾盆而下的雨露,在水位漲到最高點時,高聳入雲的大壩被衝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蓄積已久的水如同山洪暴發,汪洋肆虐,排山倒海,磅礴而下,奔流到海!
其後,如同放乾水的水庫,只剩下一灘爛泥一樣,張麟也是如此,綿軟無力地癱在龍榻之上。
“殺了她!”突然,在張麟如同漿糊一樣的腦海之中,冷不丁地響起一個凶狠暴戾的聲音。
張麟明白,這是原身的意識在作怪。他哪裡會聽原身的?殺了武則天,他馬上就會被車裂!被五馬分屍!再說,他現在連提一根針的力氣都沒有。
“滾一邊去!”他的聲音極其虛弱,卻又極其果決。
“麟哥哥,你讓我滾哪邊去?”愉悅到極致的武則天,正在回味著騰雲駕霧般的享受,聽了麟寶寶的叫囂,急忙用手極其溫柔地撫摸著親愛的麟寶寶,無限寵溺地問道。要是現在麟寶寶讓她滾地上去,她肯定會非常樂意地聽命,並且會立即照辦執行。
“媚姐姐,你太厲害了,讓我一邊的身體都差不多癱瘓了,滾不動了。”張麟有氣無力地掩飾道。
“麟哥哥,你也很彪悍,讓我幾乎上了天,此刻還在雲中飄著呢。”武則天心滿意足媚態十足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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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德坐不住了。
他有幾天沒有上朝,皇上便抓了他幾個手下,雖然還沒有觸動到他的核心利益,但是他不能再等下去,要不然,他手下乾將便會抓光,那時誰還會跟著他乾!
雖然他的身體還很單薄,但他還是是硬撐著,一大早就爬了起來,整備車駕儀仗,上朝。
同鳳閣鸞台平章事李昭德出行,非同小可,護衛他出行的衛隊足有二百人,可謂浩浩蕩蕩。五十人在前面清街,五十人在後面斷路,中間一百人簇擁著他的八抬大轎,向皇宮方向徐徐行進。
李昭德都決定上朝了,他手下那些官吏,自然聞風而動,絡繹不絕行走在上朝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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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殿
氣氛極其凝重。
武則天端坐於龍椅上,面沉似水,一言不發,目光徐徐掃視排列於殿內的文武大臣。
今天上朝的有五六十人,一個個雙手持著朝芴,目光低垂,表情或嚴肅,或輕松,或焦慮,或期待。因為大家都知道,李昭德今兒個帶病上朝,肯定要搞事情。
居於文官首位的李昭德身穿皇上禦賜的銀青色袍衫,腰圍金玉帶,邁步出班,傲然站立於殿內中間的地毯上,面朝皇上,慢條斯理道:
“皇上,雖然你下旨向江州重新發運了二十萬石糧食,可是沒有發運救濟銀,恐怕也無法讓江州的災民脫離苦難,這樣的話,他們也不會感戴煌煌的天恩,甚至還會抱怨朝廷摳門。臣懇請皇上向江州繼續發送十萬兩紋銀。”
聽了李昭德的話,現場大部分臣僚都聽得出,他這是將皇上的軍。皇上要是拿得出十萬兩銀子,上次就一起下旨發運了。
災民收到朝廷發運的二十萬石糧食,有飯吃,不餓死,誰還會抱怨?抱怨的人應該是李昭德你吧!武則天心裡這樣說,目光微微眯起,意味深長地看著李昭德,龍袍之下的手,不覺握緊了拳頭,怒氣隨時隨刻會發作。
不過武則天也知道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她哈哈一笑,表現出渾不在意的樣子:
“李愛卿的話說到朕的心裡了。朕已經籌集到十萬兩銀子。就由張柬之安排重新運送到江州,務必發放到受難災民之手中!”
皇上怎麽就有銀子了?那些想看皇上笑話的人都很詫異,面面相顧。而為皇上焦慮的人,則喜笑顏開。
“謝皇上天恩!臣一定將救濟銀安全運送到江州。”張柬之欣喜出班,代表江州百姓拜謝皇上隆恩,並且保證不再出紕漏。
見皇上有了銀子,卻沒有交由他安排發運,李昭德心裡頗為不滿,不過,他倒也沒有立即表現出不滿情緒, 而是換了另外一個話題,一隻手拿著朝芴,一隻手老氣橫秋點點指指,聲音激昂道:
“皇上,聽聞近期將內衛改名為東廠,這臣並沒有什麽異議,也聽聞將大閣領改為提督,臣也沒有什麽意見,然,對於讓一名后宮供奉擔任東廠同知一職,臣有話要奏。”
“李愛卿,請講。”武則天向李昭德抬了抬手,語氣平和說道。她倒想聽聽李昭德想鬧什麽么蛾子。
“歷朝歷代的明君莫不禁止后宮乾政。先帝也立下過規矩,后宮不得乾政。皇上莫非想要打破這個規矩,與明君先帝背道而馳?”李昭德雖然身子虛弱,聲音依然洪亮,說得理直氣壯,措辭極為嚴厲。那意思是,皇上這樣做,是昏君所為。
“愛卿所言,朕惑然不解。后宮供奉所任之職,皆為虛銜,並無實職,哪裡有后宮乾政之事?”武則天蹙眉說道。
“據傳,這次對於朝中幾位重要官員的抓捕計劃,就是東廠同知張麟親自擬定和授意的,這還不算乾政嗎?”李昭德振振有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