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府之內,有些人試圖抵抗或者逃跑,被廠衛和千牛衛就地格殺。
大多數人則不敢反抗,束手受擒。
很快,李府最大的院子裡,便塞滿了人,全部五花大綁,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可憐楚楚,如同待宰的羔羊。
“侯爺,總共抓獲男丁三百四十三口,女丁三百五十一口。”
高力士仔細清點了人頭,然後來到張麟面前,鄭重其事地稟報。
“好像少了五個人。”
張麟聽了立即指出,他記得李昭德府裡一共有一千〇一人,李昭德出征,帶了哪些人都是需要記錄在案的,這記錄留存於夏部,以備隨時查詢。在來李府的路上,張麟派人去夏部調取了李昭德的出征隨行人員特別是所帶家眷家口的記錄。按照夏部所留存的記錄,李昭帶走了一名管家和三百護衛,其他人則一個都沒有帶。如果記錄屬實,那麽府中應該還留有六百九十九人。現在捉到的人總共六百九十四人,明顯還有五人沒有捉到,或者已經逃走。
“再搜!”
高力士聽了立即吩咐下去。
排列在兩旁的廠衛和千牛衛立即下去,繼續搜尋,但是沒有再捉到任何人,不過,卻在寢房發現一個女人自縊身亡。當屍首被抬出來時,李府上上下下一齊哭喪。
“母親~”
“祖母~”
“太夫人。。。”
從大家對死者的稱呼之中,可以判斷,死者是李昭德的母親,一品誥命夫人。
要是她昨天死了,便可得到皇上的恩封,會得到滿朝文武的舉哀。可是,她死在她兒子舉事之後,堂堂的誥命夫人,被一張席子簡簡單單地卷了起來,真可謂其生何榮,其死何悲。她成了李昭德舉謀後李府的第一個殉葬之人。
對於李昭德的母親,張麟不可能有任何的敬意。李府所有人,在他看來,都是朝廷欽犯,都是該死之人。
李母早一點死了,算她尚有遠見,不然,到時候眼睜睜看著闔家大小在法場引頸受戮,而後再被斬首,那將是絕大的痛苦。
李母死了,那麽,少的人就是四人了,這四人鐵定逃走無疑。要是逃走的是普通家仆也無關緊要,若是李昭德的近親親屬,那就麻煩了。
張麟抬手一揮,大聲吩咐道:“將李昭德的家眷與家仆區分安置!”
“是!”高力士答應著,指揮廠衛將家眷與家仆分開,並重新清點了一番:家眷一共有四十五人,其中男口十二人,女口三十三人,加上那自縊身亡的一品誥命夫人,與實際的相符,一個不少。
這就奇怪了,李府少了人是不爭的事實,但是清查的結果是家眷全在,少的是家仆。如今李府面臨滅頂之災,要是有機會逃走,肯定是讓主要家眷逃走,在清查時,少了家眷才正常。現在,家眷卻一個不少,這意味著什麽呢?
張麟皺著眉頭,在李府家眷面前來回踱步,眯著眼睛一一的仔細的審視,跪在地上的李府家眷四十五人,男的年齡都不大,最大的三十歲左右,最小的尚在繈褓之中;女的幾乎都是如花似玉的,其中有李昭德的女兒,更多的是小妾。
在張麟的審視之下,李府所有的家眷都垂下了頭,尤其是女眷。因為她們都知道,眼前這位罡烈侯可是沒有節操之流,什麽女的都會上。
張麟一個都不認識,他的審視是徒勞的。他其實不是在審視,而是以審視為名在心裡思量,這家眷裡面有沒有一兩個是家仆假冒的,而真正的家眷卻藏匿於家仆之中,或者已經逃走了?
在生死關頭,一般肯定是保存家眷,而放棄家仆,在古代,這是很常見的做法。
但是張麟覺得他們想多了,李昭德犯了如此重惡的罪行,不要說他全家都會被斬首,家仆也無法例外,就算是九族都會受到株連。
家眷躲到家仆之中會有用麽?不過張麟還是想把李昭德的家眷從家仆之中區分出來,以便區別對待。
“有沒有誰能夠分辨李府家眷的?”張麟看向狄光遠以及隨行的千戶百戶。
大家都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李府門禁森嚴,一般的人誰也沒有機會出入李府,哪裡能認識李府的家眷?
這些家仆應該都能將李府家眷清楚地分辨出來。張麟心裡想,把目光投向李府的家仆,這裡黑壓壓一片,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
張麟走到一位年輕的家仆面前,目光灼灼盯著他審視了一番,把後者看得把頭垂到了腰際,身體略微有些發抖。現在張麟掌握著這些人的生死,他的眼神就如同死神之眼,犀利無比,冷酷無雙。
“李昭德殺將舉謀,悖君叛逆,罪大惡極,株連九族!你們雖然是家仆,但是受到他的牽連,也都是極大之罪!”張麟嘴角浮現一抹極度寒冷的笑意,以非常嚴肅冷酷的聲音說道。
那些家仆聽了,都倒吸一口冷氣,有些人當即嚇尿了。因為他們是第一次聽到這麽可怕的消息。
李昭德舉謀的事,屬於頂級的絕密,他們這些下人,怎麽可能提前知情?在很多家仆眼裡,李昭德可是忠臣良相,怎麽可能叛舉謀逆?
叛舉謀逆,株連九族!這嚴重的後果大家都知道,可是都不能接受。
他們只是在李府為奴,李府的榮華富貴他們享受不到,憑什麽要為李昭德的叛謀而殉葬?
家仆們心裡有這樣那樣的想法,但是誰也沒有吱聲。因為他們知道,他們說什麽都沒有用,只能怨自己命薄,只能怨老天無情!
“我知道你們成為李府的家仆,也是受生活所迫,沒得選擇。你們在進入李府做仆之前,恐怕誰不會想到會有今日的惡果。你們絕大多數人,並沒有參與李昭德的叛舉,憑什麽要受到這麽嚴重的懲罰?可是律法森嚴,誰也救不了你們!”張麟將語氣放得比較平衡,略微帶著一些同情。
聽了張麟的話,有的人崩潰了,哭了起來,有人立即加以申斥,哭什麽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相爺一向對我們這些下人好,我們為他殉葬也是應該的。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不知道你們想不想要?”張麟突然提高嗓音道,好像在宣布什麽豐厚的獎賞似的。
“要!”有些家仆立即應聲而叫了起來。在必死的關頭,有活命的機會,誰會不要?
那些沒有出聲的也都把目光投向張麟,看看他想鬧什麽么蛾子。
“李昭德舉謀,他的家眷該死,這是天經地義的!你們誰要是能把藏身在家仆之中的家眷指出來,立功贖罪,便可免死!”
張麟輕描淡寫地說道,他現在有這個權力。
聽了張麟的話,立即有人用下巴指著旁邊一個年齡十七八歲膚白貌美的女子,說:“這是李昭德的女兒!”
另外有人則扭頭看向身後一個二十幾歲的花容月貌的女子:“這是李昭德最喜歡的小妾!”
一下子揪出來兩個李府家眷!張麟大喜, 心裡說,看來這個方法還真管用。
“你們兩個可以活命了!”張麟笑著說。
有人立即對這兩位貪生怕死的家仆進行怒罵:“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奴才,枉虧相爺厚待你,你卻臨陣背叛,你不得好死!”
“皇上對李昭德恩重如山,他是怎麽對待皇上的呢?他這種人不值得我們盡忠!”那兩名舉報之人反唇相譏。
“走~”
李昭德的兩名女眷被廠衛牽向家眷堆,而兩名冒充她們的丫鬟則被遣送到家仆堆。
在經過張麟身旁時,李昭德的女兒突然停下腳步,向張麟道了一個萬福,臉上帶著淡笑:
“小女子李笑花拜見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