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媛用湯杓舀了幾個魚丸,放到老太太面前。
“魚新鮮,娘就嘗嘗魚丸。聽說廚娘手藝極好,想來做的魚丸味道也不錯!”
陳老太眉開眼笑,美美的吃下去,“還是我元姑好!懂娘的心思。嗯,這魚丸不錯,又嫩又滑還很鮮美,元姑也多吃!”
春柳見母女二人互動,一張臉更是黑成了碳,低頭吃飯。
吃了午飯,元媛又和老太太膩歪了半天,才與羅寧一同回去。
陳家後院春柳的閨房裡,她氣哼哼的在繡花。
鋒利的繡花針怒氣衝衝的扎在繡繃上,仿佛是刺在她痛恨的人身上。
貼身丫鬟小環看她的架勢就知道主子在生悶氣,哪裡敢上前。
春柳氣哼哼的扎了幾針,卻接連繡錯了地方,氣的一下子把繡繃子扔地上。
“氣死我了,不繡了!”
揚聲喝道:“小環!死哪去了?”
小環遲疑了一下,才低頭走進來。
“姑娘,您叫奴婢!”
春柳尖著嗓子喝道:“給我拿點心來,我肚子餓了。”
小環蹲身把繡繃子收了,這才撇的嘴出了房門,心想,吃完中午飯才多長時間,這就肚子餓了?
這個不怪她,其實春柳剛剛吃飯吃了一肚子悶氣,還真沒吃幾口,當然會餓。
她轉身托著腮坐在桌邊,手指在桌面上胡亂的滑動,想心事。
過了一會兒,小環端來點心。
“今天廚房做的桂花蓮蓉糕,姑娘您嘗嘗。”
春柳百無聊賴的拿起一塊放到嘴裡,卻吃的沒滋沒味。
咬了兩口,便丟下不吃了。
“哼,悶死我了,我要出去走走。”
看她要出門,小環連忙跟上。
“聽說後花園栽種了不少菊花,姑娘去看看吧!”
春柳白了她一眼,“看什麽菊花?我要出門,你聽不懂啊!”
小環臉色一僵,小心的勸道:“姑娘!老太太發話了,不許你私自出門。”
春柳恨恨的跺腳道:“這個死老太婆,什麽都要管。”
小環臉色一白,把頭低下,隻當沒聽見。
春柳看看天色,暗想這個時辰,老太婆一定在歇覺,母親也在照顧小弟。
若是悄悄出門,應該沒有人發現。
瞪著小環,壓低聲音威脅道:“我記得看後門的成婆子是你好姐妹的乾娘。你去通融一下,我們兩個悄悄從後門出去逛逛。”
小環心頭一跳,姑娘怎麽知道這個?見她一臉為難,春柳直接從荷包裡掏二兩碎銀子,塞到她手裡。
“這個拿去疏通!你若辦的好,姑娘重重有賞!”
小環遲疑了,好姐妹的乾娘家裡有個小弟弟生病了,正需要錢。
可偷偷放三姑娘出門,若是老太太知道了,遭殃的還是做奴才的,一時有些遲疑了。
春柳以為她嫌少,煩躁的瞪了她一眼,又掏了一顆碎銀子,塞到她手裡。
“這些差不多有五兩了,應該夠了吧!我可告訴你,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手裡硬梆梆的銀子,終於讓小環意動了,暗想,三姑娘只是悄悄出門,只要她們操作的好,不會有人發現,快去快回應該沒有大事。
終於答應了,“姑娘等等,奴婢去看看!”
很快,春柳就順利的出了陳府。
如今家裡富貴,她又有小心思,手裡不缺錢,通身打扮,完全是個富家小姐的模樣。
出來的匆忙,沒有帶圍帽,想想如今年紀大了,拋頭露面也不好,便用帕子圍著臉遮掩一下。
跟在身後的小環看到她的動作,這才小小的安心。遮了臉更不被人察覺。
大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小環難得上街一趟,一時看的眼花繚亂。
可前頭的春柳卻腳步不停,完全不是想逛街的模樣,害得她差一點跟丟了。
不禁小跑幾步追上,壓低聲音說道:“姑娘,我們這是要去哪?”
春柳哼了一聲,裙擺一提,直奔前頭三層酒樓而去。
小環在後面跺跺腳,也連忙追上。
“姑娘,這酒樓人員混雜,不是咱們該來的地方。”
春柳根本沒理她,進了酒樓。
小環無奈,只能低頭跟進去。
主仆二人才進去,就有小二一臉帶笑的迎來。
“兩位姑娘,裡面請。”
小環有些緊張,春柳卻一副熟門熟路的模樣,拋給小二一塊碎銀子。
“給我帶路,我要去天字一號房。”
那小二一怔,隨即眉開眼笑道:“哎呀,是小的眼拙了,原來是陳姑娘來了。”
小環這才注意到,春柳已經把臉上遮擋的帕子給摘下來了,急得直扣自己的手心。
春柳笑了,“這麽長時間沒來,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呢!”
那小二嬉皮笑臉的,“瞧姑娘說的,忘了誰?也不能把陳姑娘忘了。”
說完他獻媚的前頭帶路,“姑娘,請隨我來。”
帶著春柳主仆上了三層,走道左手第一間房,推開房門,“陳姑娘,裡面請!”
小環心中緊張,都不敢抬頭看裡面,隻覺得一陣香風撲面,想來房間應該布置得不差。
小二殷勤的招呼春柳,“姑娘稍坐,小的給您上茶。”
“等等!”春柳叫住他。
看看小環,小環知道姑娘不想讓她聽,連忙退到窗根。
春柳壓低聲音道:“葉二爺,最近有沒有來?”
這小二常年混跡在酒樓裡,最是會察言觀色。
這陳姑娘好久不來了,才見面就問葉公子的事。
心中有數,連忙收了嬉皮笑臉,“葉二爺有一陣沒來了。”
春柳暗歎了一聲,揮揮手,“行了,你先下去吧。”
小二隨手把門帶上。
屋裡只剩下春柳主仆,小環這才把視線從屋裡富貴的裝潢上挪開。
期期艾艾的開口道:“姑娘,這種地方還是不要久待了,我們回去吧。”
春柳陰狠的瞪了她一眼,“要走你自己走。”
小環心中一跳,叫她自己回去那更不行了,自己是三姑娘的貼身丫頭,三姑娘偷偷出府,她已經是擔責任了,若是把姑娘一個人留在外頭,那她不是要找死嗎?
哭喪的臉說道:“姑娘!這外頭也沒什麽好逛的,咱們可是偷偷出來的,還是早去早回吧,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可不得了。”
春柳臉色一僵,咬牙切齒的恨道:“都是死老太婆做的好事!生生關了我大半年。”
小環不知道說什麽好,主子心情不好,只能繼續低頭當鵪鶉。
很快,小二便送上茶水,點心。
“陳姑娘,您還有什麽吩咐的?”
春柳歎了一聲,把人叫到面前,壓低聲音問道。
“我這一陣家裡有事,不得空出門,怎麽葉二爺也不曾來嗎?”
小二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春柳冷哼一聲,又丟給他一塊碎銀子。
那小二顛著手裡的銀子,眉開眼笑道:“咱們都是熟人,姑娘問話,小的自然是有問必答的。”
又說道:“葉二爺去年下半年,倒是隔三差五的來,今年上半年來的少了,可能家中有事吧!”
春柳點點頭,揮手讓他出去,低頭想心事。
她嘴裡說的葉二爺,就是孝文帝的二皇子靜王紀夜。
之前他們兩個有些小曖昧,靜王也願意迎娶她進府做侍妾。
可死老太婆再三阻撓,她沒有機會和靜王聯絡,對方也沒了動靜。
春柳那顆心七上八下,惦記了好久,好容易今天得空跑出來,就是想和和靜王見一面。
想不到靜王許久不曾來了!她煩惱的托著腮。
她二人有過幾次接觸,卻只知道這一個聯絡地,難不成要跑到靜王府去找尋人?
春柳暗暗搖頭,轉念一想,從正月到現在災荒四起。
靜王身為陛下的兒子,不會像以前那麽清閑,也許他只是太忙了,沒有時間和自己聯絡。等過了一陣子,應該就會好吧!
這樣自我安慰了一番,春柳心情好多了。
捏起一塊點心吃了,又喝了些茶水,坐了一陣。
覺得今天是不可能再遇到靜王,便帶著小環離開酒樓。
主仆二人在街上邊閑逛邊往家去。
突然春柳迎面看見一輛熟悉的馬車經過, 她驚喜連連。
還沒有來得及上前打招呼,馬車已經從身邊掠過。
春柳氣的直跺腳,轉身便追上去。
小環手裡拎著幾樣東西,一轉眼見姑娘又往回跑去。
急了,只能拚命追上。
兩條腿如何能追的上馬車,好在大街上人來人往,馬車跑的並不快。
春柳主仆遠遠綴在馬車後頭,見那輛低調奢華的馬車,停在剛才的酒樓門前。春柳停下腳步,一邊喘息,一邊笑了。
看來今天沒白出門一趟!
果然看見馬車下來一位黑衣男子,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二皇子紀夜!。
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春柳不好大聲招呼,喘喘氣,邁步繼續向這邊趕來。
誰知她剛走了幾步,卻猛地停住腳步,身後的小環差一點撞到她後背,也硬生生停下來。
焦急的說道:“姑娘怎麽了?”
春柳死死的看著前方,小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只見一男一女站在她們剛剛離開的酒樓前,男的英俊瀟灑,女的嬌媚動人。
春柳胸口起伏,小環茫然不知,笑道:“姑娘看他們,好一對壁人啊!”
“給我閉嘴!”春柳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