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走了,陳老漢領著雙胞胎兄弟下地,女人們忙著做家務,繡花的,洗衣的,喂豬的,各人有各人的事情,愣是沒有人搭理還坐在地上的秀才老爺陳有仁。
哼哼唧唧了半天,陳有仁痛苦的爬起來,挪到廚房門口,正遇到玉荷端著托盤,粗瓷大碗中白生生的面條,上頭臥個金燦燦的荷包蛋,還飄著幾根綠生生的青菜,只看的陳有仁直咽口水。
“四丫,這是給大伯準備的吧,給我自己端吧!”
玉荷小心的閃了過去,“大伯,這是奶奶特意讓我娘給姑姑準備的早飯,您那份在鍋裡呢!”
“呵呵!元姑的啊,先給我也是一樣的,回頭你再給她重新盛,來,給大伯!”陳有仁記得上一回元姑那個死丫頭就是吃的小灶,自己才惹了爹娘,怕是沒有這樣的好飯菜,不如先下手端自己房間,吃到肚裡再說,也顧不得身上酸痛直接上手了。
玉荷警惕的連連回退,好在小姑娘做慣了,托盤端的穩穩的,“大伯,奶奶可等著呢,您趕緊讓讓吧!”
陳有仁臉色一僵,不快的冷哼一聲,怎麽自己在這個家裡沒有一點威信了,連個黃毛丫頭也敢忤逆不成,“死丫頭,趕緊給我,再不聽話,我找人賣了你!”
玉荷小臉一下子就白了,抖動著嘴唇不敢啃聲,可手上的托盤愣是又向後縮了縮,無聲的表示了拒絕。
“死丫頭,你還長能耐了!”陳有仁逼近一步,悄悄看看正房並沒有人,索性跟著進了廚房,好東西在眼前,直接在廚房吃飽算了,肚子面前,也顧不得斯文了!
玉荷看出他的意圖,急切的大叫起來,“奶奶,奶奶!”
陳有仁心頭一跳,想不到這個死丫頭膽子變大了,又怕真的引來老娘收拾自己,狠狠心直接伸手,準備把面條搶到手,先下嘴為強。
“玉荷,你這個懶丫頭,端個早飯怎麽死在外頭了,老娘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偷吃!”陳老太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玉荷的聲音,罵罵咧咧的來到門口。
“奶,我沒有偷吃,是大伯不讓我走!”玉荷怕陳有仁更怕老太太,不過她私心裡更喜歡姑姑,就算再害怕,她也要捍衛姑姑的早飯,小心的把托盤放低,一彎腰,從陳有仁的手臂下面穿了過去,一溜煙跑到院裡。
“老大,你幹什麽?”陳老太上了年紀,眼睛卻不瞎,看出大兒子的意圖,若是擱在平常,大兒子想吃小灶,老太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可現在,這個寄予厚望的大兒子背著自己藏私還揮霍,老太太如何能忍,左右看看,操起一個笤帚,就撲過來了。
“好個沒有廉恥的東西,還敢搶元姑的吃飯,你先吃老娘一笤帚疙瘩再說!”
陳有仁見老娘張牙舞爪的衝過了,嚇的臉色發青,抱頭鼠竄直鑽進東廂房,嘭的一聲把屋門給抵住了。
“混帳東西,你還敢躲,給我開門!”陳老太氣急敗壞的用笤帚敲的木板門咣咣響。“你給我出來,看老娘不抽死你這個混蛋!”
玉荷安全的把面條送到元媛的桌上,小臉興奮的發紅,“姑姑,大伯又被奶奶揍了!”
元媛暗歎一聲,這個便宜大哥做事太不著調了,看看一家老小見他被揍都是幸災樂禍,還真的沒有人同情他呢!
“姑姑,大伯剛才差一點就搶了你的早飯,奶奶教訓他是應該的!”玉荷小姑娘還憤憤不平,“還好我跑的快,面湯沒撒多少,您趕緊吃吧,回頭涼了就不好吃了!”
元媛側耳聽聽,“大哥沒吃早飯嗎?”
“他那份留在鍋裡,奶奶說大伯做錯事情,隻許喝稀粥不給吃乾糧!”小姑娘說的一本正經,眼神中卻帶著一絲笑意。
“呵呵呵,難怪要搶我的早飯呢,聽這動靜他是躲回房間了,沒有被娘揍到,看來是要餓一頓了!”元媛笑眯眯的拿起筷子挑挑面條,嗯!還有些熱呢,先把老太太哄回來吧!
跑到陳老太身邊,拉著她,“娘!一早上,別氣壞了,走咱們回屋吧!”
陳老太聽到小閨女清脆的聲音,怒氣就消了大半,“你大哥這個混帳,居然還要搶你的早飯,娘非要收拾他一頓不可!”
“娘!大哥不聽話,就罰他餓一頓好了,您年紀一大把,不值得動手,累著了可怎麽好啊!我們回去吧!”元媛衝著木板門提高嗓門說道,“大哥留在家裡,您隻管慢慢調教他,不過也不能打壞了,要不然又要花醫藥費,不如罰他乾活好了!”
屋裡的陳有仁一番折騰,感覺肚子更餓了,好像有無數的小手,在拉扯他的腸胃,已經是身心俱疲了,再看門外元姑這個死丫頭的話,更是氣的差一點吐血三升。
好這個陳元姑,滿肚子壞水啊!不給飯吃,還要乾活,你乾脆殺了我好了!
可惜,他在屋裡咬牙切齒,又不敢衝出來理論,老娘還虎視眈眈的看著呢,不出去暫時就餓著,出去了,弄一頓打,也一樣吃不上飯,罷了了,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先忍忍吧!陳有仁聽著外頭老娘似乎被死丫頭拉走了,也不敢開門,滿屋子翻了翻,指望找到點吃的,可惜,大房東屋平時住在他的雙胞胎兒子,兩個半大小子,屋裡怎麽可能留著吃食,看來看去,只能端起碗喝口昨夜的冷水充饑了。
冷水進肚,不但不能飽腹,反而更添饑餓,陳有仁只能上炕悶頭睡覺。
不知道睡了多久,聽到院裡有人說話,聽聲音像是大妹陳秀姑,這個妹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估計不會幫自己還是不出去丟人了,繼續又睡了。
正房裡,陳秀姑愁眉不展的和陳老太訴苦,“娘啊!你說我這日子還能過下去嗎?”
陳老太聞言,想想他家那混不吝的小叔,也跟著皺起眉頭,“秀姑啊!你公婆還好吧!”
若是自己攤到這樣的兒子,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置了,陳老太此刻由衷的同情的張老太,雖然和那個老太婆不對付,可想到那也是自己大閨女的家,老太太沒有了看笑話的心。
“唉!還能怎樣,自打二叔回來,時不時的鬧一場,家裡熱鬧的像是唱大戲了,也不知道這個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陳秀姑摸出帕子擦擦眼角,哭道:“娘,女兒實在是沒有法子了,娘一定要幫幫我啊!”
陳老太也是心有戚戚,攤到張鐵柱這樣的家人,是夠糟心的,自己一雙外甥正是說親的時候,可怎麽好啊!
“秀姑啊!娘是想幫你,可那張家二小子不好對付啊!你讓我怎麽幫你?”
陳秀姑假意試試眼角,一雙眼睛掃過炕頭上一心繡花的元媛,十一歲的小姑娘,烏黑的頭髮挽成雙丫髻,上頭點綴著小朵的絹花,杏色的襦裙襯托著白生生的小臉兒紅潤潤的,又黑又長的睫毛低垂,蓋住了圓溜溜的大眼睛,菱形的小嘴兒,粉嘟嘟的十分可愛。
這小妹子自小就是一副好相貌,雖然還沒有抽條,依舊是副孩子模樣,卻讓人忍不住的喜歡,難怪張鐵柱對她和顏悅色的。
秀姑臉色變化不定,昨日杏姐回家偷偷和自己說的那番話,現在想來雖然十分的不可思議,卻未嘗不是件可行之事,怕就怕老娘舍不得。其實自己這心裡也不大願意,可想想就要成親的大華,到了說親年紀的杏姐,陳秀姑心中那點不舍也就消了,妹子再親也親不過親生兒女啊!
遲疑了一下,陳秀姑最後還是狠狠心開口了,“娘!女兒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只求娘可憐可憐我,心疼一下你的外甥,外甥女兒!”
陳老太歎道:“我是有心幫你,可咱們一大家人也去過你家了,有心幫你撐腰,可架不住人家拳頭大, 有心無力啊!”老太太想到張鐵柱的暴虐還是心有余悸的。
“娘,只要您舍得,就一定能夠幫我!”陳秀姑突然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娘,今天我來是想請元姑幫幫我,幫幫她外甥!”
突然被點到名字,元媛抬起了頭,詫異道:“大姐,我能幫你什麽?”
陳老太也糊塗了,“秀姑啊!有什麽事情,你先起來說,元姑還是個小姑娘,她能幫你什麽?”
陳秀姑也知道自己不能實話實說,遲疑了一下,才慢慢站起來,勉強笑道:“看我也是糊塗了,說話顛三倒四的,娘!我是這麽個意思,那天在我家你們也看到了,我家那二叔對別人都凶的很,可對我們元姑那是實打實的喜歡呢!”
陳老太仔細想想,還真的,張鐵柱對元姑和顏悅色的。笑道:“我們元姑那是天生的貴人命,誰不喜歡,張鐵柱再是混不吝的不敢在元姑面前放肆的!”
陳老太自得著,突然又變了臉,“秀姑,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實打實的喜歡?難不成他張鐵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看上我們元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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