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心不斷下沉,王氏繼續說道:“娘平時就勸你對元姑好一點,可是你總是陰陽怪氣的,不想聽。你看看玉荷,有什麽都想著元姑,元姑對她也很好!估計靜王打聽過了,所以他臨時換人了。”
一番話說的春柳如雷轟頂,震在當場。
有些事情她是不願意想的,可是現在被娘赤裸裸的說出來,她才意識到,不管自己用了什麽法子吸引了靜王注意。
都繞不開她是永平郡王妃侄女這個身份。
若不然隻憑她一個出生卑微的農家女,怎麽可能巴結上靜王這棵大樹。
所以娘說的很有道理,靜王對自己的好,絕大部分是看在陳元姑的面子上。
在自己和玉荷兩個人當中,靜王理所當然選擇了和陳元姑更好的玉荷,毫不留情的把她拋到了一邊。
春柳的身體微微顫抖,臉色煞白,王氏嚇了一跳,攥著她的手,“春柳!你怎麽了?你可不要嚇娘啊!”
春柳感覺身體一陣冷,一陣熱,又怒又怨心裡五味雜陳。
氣陳元姑毀她前程,恨靜王不守承諾,連帶著嫉妒妹妹玉荷。
若是沒有她,自己就是陳元姑唯一未嫁的侄女,靜王還有的選嗎?
“孩子,你怎麽了?快上床上躺著,娘給你找大夫!”
王氏急忙把春柳扶床上躺下。
春柳抓住她的手,“娘!沒事,我躺一下就好了,您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王氏見她臉色忽青忽白,暗歎了一聲,轉身離開。
春柳如何躺的住?她恨不得現在就跑出去找靜王,問個清楚,可惜身子軟的動彈不得。
傷心嗎?也許有!熬悔嗎?也許有!但更多的是憤怒。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
明明已經重生了,為什麽事情沒有照到她的預想?
仗著前世的先機掙了點小錢,可陳家接下來的變化太大。
父親也不像之前那麽糊塗,大房二房變化也很大,自己那小手段根本微不足道,!
那也就罷了,家裡越來越好,也是她希望的。
惦記著前世的仇人,花了大力氣把她送給紈絝做了妾室。
原想等著看她的笑話,沒想到那個賤人,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又攀上陸大人的兒子,轉身便成了官宦人家的嫡妻,過的比前世還好。
如今她手裡沒什麽可用的人,更沒有多少閑錢,暫時也動彈不了那個賤人,只能按耐住。
輪到她的婚事,費盡心機和靜王邂逅,總算攀上了他這個大樹。
暫時委屈自己,先做個侍妾,等到將來飛黃騰達,再一一找那些仇人算帳,結果又如何?靜王說翻臉就翻臉。
自己哪一點不好,為什麽寧願選個沒長開的小丫頭,也不要她!
還不是想因為陳元姑更喜歡玉荷!
春柳怒火中燒,重重的捶打著床鋪,陳元姑!又是陳元姑!
重生後,自己預想的每一件事,都因為陳元姑而變了方向和軌跡。
春柳又氣又恨,想要大聲尖叫。可是她理智尚在,最後所有的委屈只能先憋下。
咬著嘴唇,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許久,起伏不平的心緒終於定下來。
現在有兩件事,第一要尋機會再見靜王,與他當面說清楚。
二就是找機會和陳元姑好好聊聊,問問她為什麽阻止自己的青雲路。
只是這兩件事情都不太好辦。
陳元姑還好說,她總有回娘家的時候,大不了讓人把她引過來,見上一面。
靜王那邊就不容易了,上回偷跑出去的,母親已經知道了,怕是不許她再出門。
便是她真的得空出了門,也不見得能遇到靜王,他真的如此冷心絕情,怕是不會輕易再見自己。
春柳思緒翻飛,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
對了,再過幾日便是安定王府長公主壽辰。
到時候陳家老小一定會去,而靜王更是不會缺席長公主的壽宴。
只要自己操作的好,一天之內就能見到他們兩個。
想到這裡春柳的心終於定下來了,在腦海裡想著見到他們該怎麽說?
那邊王氏回房,坐在那裡長籲短歎。
陳有禮回來,見媳婦這般有些奇怪。
“娘子,家裡出什麽事了,你怎麽愁眉不展的?”
王氏看見他,好像找到了主心骨,連忙拉著他訴說了起來。
聽到她的話,陳有禮的臉也是一會兒喜,一會兒憂。
糾結了半天,終於長歎一聲,“罷了,既然元姑已經回絕了,說明我們兩個丫頭沒福氣!再說,那什麽王府側妃也不好當啊!”
王氏有些不滿,“這是怎麽說話?那多少人家上杆子想去做王府側妃,還尋不到門路呢,你居然這樣說。”
陳有禮可不是王氏,天天關在家不出門,外頭的閑言碎語他可聽了不少。
正色道:“你可知道靜王是何人?”
王氏搖搖頭,“只知道是陛下的二皇子,聽說為人挺低調的。”
陳有禮冷笑一聲,“那是不得寵,自然要低調做人。”
王氏歎道:“便是不得寵,那也是個王爺啊!”
陳有禮哼道:“不錯!他的確是王爺,府裡正妃側妃名額都滿了,另外還有一大堆沒名沒分的侍妾!”
王氏並沒有因此心生厭惡,反而感歎道:“人家是王爺!身邊女人自然少不了。”
陳有禮搖頭,這妻子有時候真糊塗,說道:“前一陣子聽說靜王府的蘇側妃陷害了一個懷孕的侍妾,被削了名分趕到了廟裡去,所以才會有一個側妃的位置空出來。”
王氏睜大眼睛,驚訝道:“那可是側妃啊,就這麽輕易給休了?”
陳有禮哼道:“你以為呢?其實事情究竟如何我們都不知道,不過我倒是懷疑靜王的動機。好端端的突然空缺出一個側妃的位置,就像是特意給我們家姑娘留的。”
王氏剛才還為蘇側妃感到悲哀,聞言又轉而喜道。
“那就說明靜王是真的看中咱們閨女了,這可是好事呀,可惜了,元姑怎麽連我們都不通知一聲?變直接拒絕啊!”
陳有禮喝道:“你怎麽越說越糊塗了?那靜王此舉,分明是想巴結上永平郡王府!如今太子一脈在朝堂位置穩固,靜王弱勢做個透明人,當然要奮起一搏。小妹夫是陛下面前的紅人,他娶了我們閨女,就和永平郡王結親了,你說他是不是心思不純!”
王氏一怔,“老太太也是這般說的。”
陳有禮點頭,“娘經事多,看的你清楚。再則,靜王先答應三丫,轉臉又去求四丫,分明是想打我們陳家的臉。我看元姑拒絕的對。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做女婿。”
又道:“閨女人大心大了,還是快些給春柳尋個婆家嫁出去吧。”
王氏暗歎,王府側妃是沒指望了,還是該打點精神給孩子找個人家。
“我也想啊,可是春柳那孩子太執拗了,之前我選的那幾家,你看了點頭,可是她自己不同意,我也沒法子。”
陳有禮哼道:“這一回事情我來拍板,容不得她胡攪蠻纏。”
王氏振作精神,“前兩日有人來提親,說起來你也認得,我瞧著那家人不錯。”
陳有禮來了興致,“哦,是誰家?”
王氏笑道:“就是之前和你口頭提親的李家五少爺。”
陳有禮知道是誰了,點點頭。
“李丁雖然是個庶子,卻很李老爺歡心,前一陣子跟著出去做生意,我看歷練的不錯,而且那小夥子人長的也挺精神!怎麽他們家請人來提親了。”
王氏笑道:“是啊!雖說是庶出,可媒人說出的條件也極好。他們老家是新荷鎮的,也算是同鄉,知根知底的,丫頭嫁過去我們也放心。”
陳有禮點頭,“不錯!李氏嫡枝李老爺在京城做官,下頭的大爺還是五品武將,和他家結親的確不錯。 ”
王氏點頭又莫名其妙的歎了一聲。
“聽說那靜王長得極其俊俏。”
陳有禮看了她一眼。
“男人長的好看,又不能當飯吃。而且此人心思不正,我看不如李丁踏實能乾,那才是過日子的人。”
王氏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歎道。
“這李丁你我看著滿意,只怕春柳不太同意,上頭大姑娘,二姑娘嫁的都是進士,做了官太太,咱們給她說個普通商戶,她會不會不高興啊?”
陳有禮卻搖頭道:“大丫二丫也是機緣巧合,你當進士好找啊!咱們家如今算是發跡了。可我們三房最多也就是個做買賣的,能找到李家這樣的,門當戶對,我看挺好。”
王氏歇了心思,“那好吧,回頭我好好勸勸春柳,希望她能答應。”
陳有禮卻哼道:“回頭我去和娘商量一下,若是答應了,咱們就把親事定了。春柳性子太執拗了,我看你要好好管管。”
王氏暗歎,女兒強勢,做娘的也不好管呀!
不過怕說了讓丈夫不高興,點頭答應。
陳有禮笑道:“小康呢,還沒睡醒嗎?半日不見怪想我大兒子的。”
王氏抿嘴笑了。
“剛醒了,隔壁房裡乳娘陪著呢,我這就把他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