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從杜十娘的眼中讀出了困惑,玩味,以及同情,然後就聽杜十娘悠悠說道:“蘇妹妹呀,一會兒我會想辦法拖住婁公子,你就趁著這機會趕緊逃吧。”
蘇楠才剛從被王墨拋棄的傷心中走出來,就又緊接著遭遇了杜十娘的過河拆橋,心情複雜到絕望,“十娘,是因為我弟弟沒給您報酬嗎?”
就是杜十娘暫時拖住了婁藝之,蘇楠又能逃到哪裡去?
青雲派肯定是不能待的,就算她想待,青雲派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而青雲派下面的雲上鎮說大不大,她一個毫無根基的凡人女子又如何能夠躲過婁藝之的追捕?
杜十娘將蘇楠面上蓬亂的幾縷頭髮給撩到耳後,聲音柔如水,“王小公子是付了我一些報酬,不過他說溫室裡長不出帶刺的好花,所以他希望你能靠自己度過這一劫。
而且你也應該體諒我的難處,你這麽大個人我怎麽把你帶出去呢?我身上可沒有能夠容人的法寶,就是你之前藏身的這口大箱子,我一會兒也是要收進儲物袋裡的。”
蘇楠也沒有別的辦法,既然無法說服杜十娘幫忙,那就隻能自救了。
匆匆告別杜十娘,蘇楠就趁著這會兒大廳的宴席沒散,宮殿裡閑散走動的人不多,悄悄溜了出去。
她站在宮殿偏門等了許久,瞅準了平台上無人的空檔,就往外橫衝出去,終於再次踏上了雲梯。
一步,兩步,三步……蘇楠終於走下了雲梯,整個過程也沒瞧見人,心裡想著,再等下了山就能夠暫且逃出生天了。
“胖妹妹,你跑那去了?”
蘇楠下了雲梯,才走了兩步,張雨萌就不知從哪冒出來,拍了她的後背,把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張雨萌也沒想到蘇楠會嚇成這個樣子,右手扯著自己的下嘴唇無辜得很,“你踏上雲梯那時候我就發現你了,想跟你開個玩笑,就用了個隱身術,誰能想到這青天白日的你就嚇成這樣,我有那麽嚇人嗎?”
嚇人的當然不是張雨萌,而是蘇楠心裡的恐懼。
張雨萌又問蘇楠之前到底跑哪去了,蘇楠敷衍著說,被其他仙人拉去幫忙乾粗活了,又急急說了幾句告辭的話,想著趕緊離開。
張雨萌抱住了蘇楠的胳膊,“你別走呀,你不是想下山嗎?我之前見到墨師兄了,他已經答應送你下山了,走,咱們去找他。”
張雨萌熱心得都不許蘇楠拒絕,就直接拖拽著她往一個與下山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
兩人走到臨近山腰偏上的一個樓台水榭處,見了人,蘇楠才知道張雨萌說的墨師兄就是墨子軒。
果然無論在哪個世界,顏值才是王道,之前蘇楠讓墨子軒送自己下山,他是理都不理,而現在換成了長相可愛甜美的張雨萌說,他就又答應了。
“師妹,我剛收到我爹的傳音符,現在要去後山一趟,送你朋友下山的事,等我回來再辦。”才剛碰面,墨子軒就離開了。
張雨萌也沒多想,在墨子軒的住處,她自在的很,自顧的拉著蘇楠在樓台中間的桌子上坐下,還斟茶茶給蘇楠喝。
蘇楠可沒有品茶的心思,“仙子,要不,我還是別麻煩墨仙人了,我自己走路下山吧,之前仙子替我治好腳傷,我就已經十分感激了。”
張雨萌是很想幫蘇楠的忙,她認為幫人沒有隻幫到一半的道理,“你走下去多費事啊,青雲山這麽大,要是迷路了,你走到天黑,也不一定能走到山底,
還是在這裡等等墨師兄吧。” 也許是覺得乾等有些無聊,張雨萌就開始給蘇楠介紹起這樓台水榭和周圍的布景,但許多詞都是蘇楠聽不懂的,聽得越發無聊。
於是張雨萌又換了個話題,說起墨子軒是多麽受青雲派的女弟子歡迎,說他是掌門獨子,資質又好之類的。
但墨子軒如何,關蘇楠何事?
蘇楠依舊坐立難安,還是在不停的嘗試著跟張雨萌告辭。
張雨萌有些尷尬的掏出了之前用來給蘇楠治傷的那個小玉瓶,“這東西用來給你們普通人治傷還不錯,我就送你吧。”
她的用意是想讓蘇楠開心一點,蘇楠雖然收過了小玉瓶,但卻還是掛著苦笑,她現在性命堪憂,能笑得出來就不錯了。
“你再等我一會兒,我現在去找墨師兄,讓他馬上送你下山。”張雨萌騰的站起來,鬥志昂揚的去後山找墨子軒了。
也不怪張雨萌這麽積極, 她是青雲派長老的女兒,從小沒受過苦,張了一副俠義的熱心腸,一天到晚就想著給人幫忙,但青雲派內門以上幾乎所有弟子都吃過張雨萌幫忙的苦,她越幫越忙也就算了,還總能將人幫入倒霉運裡。
現在張雨萌好不容易在青雲派遇到了個“無知”的蘇楠,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她。
張雨萌一走,蘇楠就坐不住了,他甚至覺得墨子軒根本就是看自己長得醜,不想幫忙才借口跑後山去的,就是張雨萌將他給找回來也靠不住。
蘇楠打算自己離開了。
“墨師兄,執事長老派我過來跟你一塊去後山,咱們現在就出發嗎?”
蘇楠覺得自己真是霉運當頭,才剛站起個身,水榭樓台外,就傳來了婁藝之的聲音。
雖然婁藝之的聲音聽著還很遠,但蘇楠能確定他此時正往這裡過來。
水榭樓台的前面都是低矮的欄杆,根本就遮擋不住蘇楠的身影,後面的幾間房也都落了鎖,蘇楠像被困的小鹿一般在樓台上亂竄,此時樓的還在前面是出口,但婁藝之正往那邊過來,蘇楠唯一可以逃脫的方向就是樓台的右邊。
但右邊卻是萬丈懸崖。
蘇楠站在樓台的欄杆邊,看著底下險峻而不見底的深淵,她可不敢跳。
“你怎麽在這裡?”
清晰得仿佛近在咫尺的聲音,讓蘇楠轉過了臉。
婁藝之的身影出現在蘇楠面前,兩人之間就隔著水榭樓台前面的一排矮欄杆,婁藝之隻是輕輕一躍就躍過了,臉上還閃過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