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絲娜對於Under World的認知還停留在一個比較粗淺的階段。

因為有《禁忌目錄》的存在，因為人人都不違法，再加上在央都附近的郊外悄悄登入後——沒直接拿桐人的坐標定位是因為怕來上一出“人前顯聖”給桐人添麻煩——一路走來，遇到的普通人也好，士兵也罷都很友善，更加佐證了這個世界是“烏托邦”的想法，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麽回事。

桐人垂下眼皮，悄然看了亞絲娜一眼，大概猜到她的心思，聲音裡多了幾分無奈:

“只要不違反《禁忌目錄》以及相關衍生出的規章制度都是允許的，所以除了法律，人類還需要道德的約束，不管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亞絲娜沉默無言。

桐人想了想，放棄語言，轉為以魔法聯系在一起的“心聲”說道:“是不是有一種壞滅的感覺?”

“嗯，是有一點。”心聲只有兩人能聽見，亞絲娜可以言談無忌。

“我其實也有這個階段。在扎卡利亞衛兵隊參加劍術比賽，有人為了取得優勝，往他人的劍上塗有刺激性氣味的液體還有偷換比賽用劍，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這個世界上的人只是因為不明的原因更加守規矩，人類的本質沒有改變。”

“原來如此，確實是沒有變呢。所以法律之外，人類還需要道德來約束，只是在這個方面，每個人的標準都不相同。”

“哦哦，理解得很快嘛，不愧是法學教授的女兒。”

桐人誇張地讚歎著，誇讚老婆的同時把嶽母也誇了——亞絲娜的母親結城京子在大學裡教授的正是法律。

亞絲娜微微白了這個想方設法逗自己開心的男人一眼，輕聲感歎:“或許所長一定要讓我們進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看清這些從外界看不到的東西。”

“誰說不是呢。”桐人合上雙目，耳邊再次回想起了“兩年前”袁滿說的話。

由你們來決定這個世界的未來。

根據你們的結論，我會做出我的判斷——是要終結這個世界，還是對其進行拆分，又或者其他的處理方式，必要的話我會親自動手把這個世界從日本政府手中搶過來。

剛知道菊岡在是為了開發殺人AI的時候，他真的有想過直接通知袁滿，讓他來搶東西。但隨著認知的拓展，眼界的拓張，他發現這麽做最多只能將這個世界保全，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個奇妙的“異世界”遠比他想得要複雜得多，其中不乏比現代社會更加先進的意識形態。

我到底該給出怎樣的“結論”?

桐人開始深入思考的同時，亞絲娜也決定要好好看一看這個世界，深度了解世界的“真實”，她決定以這個事件為切入點。

“蒂潔小姐，蘿涅小姐，雖然這麽做可能會引起你們的不快，但我希望你們能說一說那位芙蕾妮卡的侍奉對象，這樣也有助於之後的交涉。”

畢竟乾過SAO最大公會“血盟騎士團”副會長的女人，亞絲娜一旦進入狀態，威嚴直線上升。

蘿涅和蒂潔下意識地立正站好，像是平時向桐人和優吉歐匯報工作般道:

“是，亞絲娜小姐。”

“芙蕾妮卡的侍奉對象是溫貝爾·吉澤克次席上級修劍士殿下。”

“是他?”優吉歐身體一顫，一隻拳頭悄然攥緊。

這一幕並沒有逃過亞絲娜的眼睛，知道其中必有變故:“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沒，沒什麽大不了的。”優吉歐搖頭。

見他不想說，亞絲娜也不強求，肩膀碰了下桐人，

等他睜開眼睛後，問道:“溫貝爾·吉澤克是什麽人?”“學年第二位，一個討厭的家夥，提他幹什麽?”桐人哼了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那位芙蕾妮卡小姐的侍奉對象就是他。”

“是他！”

好嘛，這第一反應和優吉歐一模一樣。

不過接下來沒有沉默，而是直接開罵。

“那家夥，明明跟優吉歐比試時被打了個落花流水，結果又在背地裡乾這些下三濫的勾當麽?下次你要好好教訓他一頓哦。”

“都說了沒打得落花流水什麽的啦。——但是，說不準，是因為那件事……”

優吉歐輕輕咬了咬嘴唇，不再隱藏，向所有人說明原委。

“其實，在幾天前，我和溫貝爾修劍士在修煉場交了一次手。雖然是平手收場了，但是溫貝爾似乎是無法接受的樣子……。所以他最近對芙蕾妮卡那麽惡劣，也許是因為那次比試也說不定……”

“真是，因為沒能贏過優吉歐就欺負自己的近侍，根本就是個沒資格作劍士的人啊。”

即使桐人一幅不痛快的樣子地這麽念著，兩名少女似乎也還沒法完全理解狀況。皺起了沒頭的蒂潔用沒有把握的語調輕聲說道。

“呃……也就是說，吉澤克上級修劍士殿下，因為跟優吉歐前輩比試時打成了平手，所以為了……”

說到這裡，代替語塞的她，蘿涅也一幅缺乏自信的樣子補充道。

“泄憤……是這麽叫嗎，這種事……”

看到帶著茫然與難以理解表情的兩名後輩， 亞絲娜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認知。

連泄憤都不懂，看來“烏托邦”的定義未必全都是錯的，或許——

“不要這麽急著下定論，這一切只是你們的推測。排除芙蕾妮卡小姐的事情，你們認為這個吉澤克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嗎?”

聽到亞絲娜這麽說，桐人本能地皺起眉頭，不過既然老婆大人提了出來，他還是正兒八經地想了想。

“沒有這次的事情，他也是個討厭的家夥。仗著是貴族出身，就看不起這看不起那的，尤其是對平民，所以才無法接受輸給優吉歐的事情。”

“稍微有點本事的紈絝子弟嗎?這種人並不少見。”

亞絲娜的出身決定了她在這方面的眼界遠非桐人能比。

“我再問得仔細點，只是看不起，有沒有做過其他過分的事情。”

“沒聽說。”這是優吉歐的答案。

“有。”這是桐人的答案，“他和他的老大萊歐斯之前有破壞過我種的花，大概是不能接受我和沃羅前輩打成平手的事實。”

“你種的花?就是你之前送給某位學姐的那個?”

亞絲娜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男友，看著後者頭皮發麻，小心翼翼地問道。

“亞，亞絲娜小姐，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亞絲娜呵呵一笑，以心聲回答:“因為菊岡先生專門做了一個文件夾，記錄你到底有多受歡迎。像是美女學姐啊，雙胞胎啊，修女小姐啊，都有截圖保存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桐人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抱頭慘叫，“菊岡，你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