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做事的效率很高，很快，第一批硝石就已經開采完畢，至於存放的地點……直接被放到了華清宮附近的一處宅院。

　　好吧，這家夥是個有錢人。李隆基賞給他的宅子好幾座，華清宮邊的這個是最大最豪華的，但人也是最少的。

　　鄭遠最後還是放棄了大肆推銷冰塊的想法，不是找不到客戶，實在是既擔心李隆基胡想，又擔心保密的問題。皇帝嘛，有好東西不先給他，那算什麽忠君之人?至於保密……這玩意實在太簡單了，想獨攬生意，還得借助皇帝的背景才行。想明白了這些，鄭遠沒什麽猶豫，背著東西，就決定第一時間給皇宮送去！

　　“哎，老周，陛下這會有空嗎?”華清宮門口，鄭遠小聲問周陸道。

　　剛才通稟了一聲，結果又是老周過來了。說起來，這家夥還算仗義，在宮裡地位不低，但卻從不擺什麽架子。而且，這樣的小事其實不用他來的，可他知道是鄭遠，還是立刻趕了過來。

　　跟宮門的守衛打了招呼，周陸這才說道:“不該問的別問！走，陛下讓你過去！”

　　領著鄭遠到了宮裡，看左右沒什麽人，周陸這才小聲說道:“你運氣不怎麽好，陛下剛才正發怒呢！”

　　“啊?為什麽?”鄭遠臉色一變，有些無奈。

　　“唉，這事……，是陛下想要擴建華清宮，可戶部卻說沒錢了，陛下大怒，差點把戶部許尚書給撤了！”周陸小聲解釋道。

　　自唐初以來，朝廷的財政制度已經極為完備，尤其是財政預算，更是詳細嚴謹，需要層層審批。此舉雖然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但也避免了財政浪費跟貪墨，所以，皇帝想要錢同樣不容易。

　　可惜，自從玄宗後期，皇室的用度一路飆升，李林甫倒是會做事，直接以耗費過大為由，大大簡化了財政制度。結果，省沒省錢不知道，反正皇帝花錢是越來越厲害了。

　　好吧，千萬不要以為皇帝能花多少錢，古代皇室的用度甚至能達到全國財政支出的幾分之一。

　　“這樣啊……”摸了摸下巴，鄭遠不由得思考起來。

　　領著鄭遠，倆人很快又到了那座瀑布宮殿前。無疑，玄宗應該很喜歡這，就連鄭遠，上次回去都有些懷念這宮殿的涼爽了。

　　高仙芝已經在門口等著了，看到鄭遠，隻斜了一眼，輕聲說道:“一會說話注意點，陛下心情不好。知道了嗎?”

　　“高公公，在下懂得。”拱了拱手，鄭遠一副胸有成竹模樣。

　　“嗯，跟我來吧！”

　　剛進宮殿，一股涼氣就撲面而來。雖然隻隔了一道門簾，但跟外邊的驕陽比，這屋裡實在涼快太多了。

　　“鄭家小子，有事?”

　　高高的座位上，傳來了李隆基有些疲憊的聲音。

　　楊貴妃照例在一旁坐著，雙手揉著李隆基的胸口，似乎在給他順氣。不得不說，這兩口子是真的黏，打第一面，鄭遠就沒見他們分開過。

　　鄭遠立刻恭敬的行了一禮，大聲說道:“咳咳，陛下，臣是來給陛下解憂來了！”

　　“唉，你這小子，莫要仗著咱們熟識，就信口胡言。你知道我憂從何來，就給我解憂?我缺錢，你有嗎?你還是先攢錢，以後娶親用吧！”

　　李隆基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子能有多少錢?還來解憂，添憂還差不多。

　　鄭遠臉色不變，認真的聽完李隆基的抱怨，這才說道:“陛下，您可莫要忘了我的出身。小子的格物派詩詞歌賦不多，

但世上的大學問可是不少。巧了，陛下缺錢，臣這剛好就有一個賺大錢的生意，可解您燃眉之急！”　　“哦?你們格物派還講怎麽賺錢?”李隆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問道。

　　“正是！陛下，若是我有本事弄到大量的冰塊，您說，能不能賺錢呢?”

　　“冰塊?大夏天的你哪來的冰?難道，……你有冰窖?”

　　李隆基頓時愕然，他這有冰，那是地下冰窖的功勞，耗費巨大。就這，連他這個皇帝都不敢多用，生怕一不小心用光了。可，鄭遠一個窮小子，哪來的冰窖?難道是他們師門的?也不對啊……

　　李隆基還在那胡想，鄭遠已經拿過了隨身帶著的木箱，自顧自的拿出了裡邊的硝石來。

　　不過，這可不是原礦，而是鄭遠從溶解的硝石礦中析取出來的硝酸鉀，純度要高的多。這東西就這點好，能重複利用。

　　“陛下，這就是製冰用的東西。可否讓人取水來?只需一盆就可！”把東西擺在面前，鄭遠說道。

　　看鄭遠連東西都拿出來了，李隆基也不再多想，指了指他旁邊的瓷罐，說道:“就用這個吧！我倒要看看，這東西有什麽。”

　　旁邊，高力士又適時出現，提著罐子去屋外瀑布那接了點水，很快到了鄭遠跟前。

　　“有勞了！”

　　道了句謝，鄭遠接過瓷罐，直接把箱子裡的東西一股腦倒了進去。

　　這次，結冰的速度明顯更快一些，沒一會，旁邊的高力士就已經瞪大了眼睛。冰！他真的看到了冰！

　　“陛下，已經好了！”

　　鄭遠話聲剛落，李隆基卻有些等不及了，站起來，直接走下了階梯。

　　高力士連忙站到一邊，給皇帝兩口子讓開地方。

　　“當真是冰！”

　　敲了敲冰面，李隆基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看著鄭遠，如同在看怪物一般。

　　“小子，你說說，你到底還藏了多少東西?唉～，你師父又該是怎樣的人物?可惜啊！如此人物無緣一見……”

　　想到了這些，李隆基一臉的痛心疾首。

　　看皇帝又跑偏了話題，鄭遠也是分外無語。他自然知道李隆基想的什麽，八成又是長生的事。這皇帝，天天正事不做，白日夢倒是做的勤快。想吧想吧，有本事你就挖山去，能挖出人算你厲害！

　　“陛下！”看皇帝還在那懊惱，鄭遠提醒道。

　　“嗯?”

　　李隆基反應過來，看著鄭遠，也是一臉複雜。

　　“你想說什麽?”

　　“陛下，您看，大唐的富戶數不勝數，要是每家都買上一大堆冰塊，那您也不用擔心皇室用度的問題了。”

　　“……，此等寶物，你又有多少?”李隆基張嘴就問到了點子上。

　　雖然不做生意，但這點常識他還是知道的，若是東西不多，那也沒什麽大用。

　　“這東西其實就是硝石，不貴。而且，它還能重複使用！”鄭遠解釋道。

　　“硝石?如此簡單?”

　　“正是！”鄭遠確定道。

　　“不過，這東西很難保密，所以，臣以為陛下可以禁止民間買賣。反正本就是無用之物，想來也沒人反對。等木已成舟，就算有人想說什麽，那也無濟於事。”

　　來回踱著步子，李隆基似乎在權衡。

　　“陛下，臣多一句嘴。此方成本極為低廉，就算全大唐只有一成人買，那也是數百萬人！就算一人只花費上百文，不算多吧?這樣算來，那就是至少近百萬貫！陛下，近百萬貫啊！”鄭遠繼續慫恿道。

　　聽到最後一句，連李隆基都呆滯了一瞬，猛地停下來，目光灼灼地盯著鄭遠，呼吸有些沉重起來。

　　“百萬貫！真能如此?”

　　“陛下，只要處置得當，我敢保證至少數倍於此！”鄭遠答的毫不猶豫。

　　“哈哈……，好！若是如此，諒他們也說不出什麽！好，我這就擬旨！”

　　看李隆基在那興奮的轉圈，鄭遠都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不過，管它呢！這麽大的潛在利益，只要皇帝漏點指頭縫裡的東西，就能把自己撐死了吧！

　　鄭遠在那胡想，旁邊又傳來李隆基的聲音:“李遠！”

　　“臣在！”鄭遠嚇了一跳，連忙應了一聲。

　　“此事就由你全權負責， 先在長安城推行。若是真能成，……那整個大唐的製冰就全交給你一人！”

　　“喏！”鄭遠答應的爽快。

　　說到底，這事還是他自己辦合適。換個人，還真不一定能運作起來。光賣冰塊，那能有什麽賺頭?再說了，冰塊只能用來降溫麽?消暑降溫、雪糕、冰激凌、食物保鮮……，只有把製冰的一整個產業鏈帶動起來，利益蛋糕才會越來越大，到那時才是真正的暴利！

　　“陛下！”

　　看李隆基只是在那拿著冰塊打量，絕口不提別的事，鄭遠有些著急，湊過去小聲道:“您看，您是不是忘了事，是不是……那個……”

　　“你這哪裡學的壞毛病，有話就直說。”看鄭遠一個勁的暗示，李隆基沒好氣的道。

　　鄭遠立刻臉一皺，訴苦道:“我就想問一聲，有給我的賞賜麽?您不知道，我過的好苦啊！長安城裡連宅子都沒一個，這眼看著我都要成親了，總不能住嶽丈家吧?陛下，看在我功勞這麽大的份上，您，您不能看著我去當贅婿吧?”

　　“你要成親了?”李隆基好奇的道。

　　“是啊！已經定好了，我準備過段就去提親呢！陛下，要沒賞賜，您讓我在製冰裡佔些份子也成啊！”

　　“你這小子，淨會胡言！”

　　看鄭遠在那插科打諢，李隆基也被逗樂了，笑罵道:“都要成親的人了，哪能還這麽跳脫。嗯……，這樣，華清宮附近還有宅院，是當初一塊修的，就賞賜與你一座吧！省得你這麽來回奔波。”

　　“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