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周圍的騷動,鄭遠抬起頭,衝著眾人微微笑了笑,這才重新盯到了傷口上。很快,他就對準了傷口。
“唔~!”
還沒下手,那傷者倒先吼了起來。
再不猶豫,鄭遠一針就扎了下去,從傷口另一邊穿出。
“唔!”
一聲更加淒慘的吼聲傳出。周圍的人群更是一陣慌亂。
這少年,居然真的在用針線縫人!長這麽大,他們哪裡見過這樣的醫治方式?
人群中,甚至已經有人大罵了起來。
對眾人的懷疑,鄭遠自然是不屑一顧,大型傷口不縫著,那還不三天兩頭崩開啊!隻用藥敷,再多藥都治不好。
集中注意力,鄭遠的手指翻飛,但針線卻是不聽使喚,縫的一會寬一會窄,歪歪扭扭的。費了好大勁,汗都出了滿頭,這才給縫好了。
至於傷者,縫到一半就暈了,倒也省事。
傷口敷上藥,接著是四肢,除了大的傷口,鄭遠隻是消了消毒,就敷藥了事。
藥是用來止血消炎的,比不上後世,但好歹比這時候的要好多了。
很快,他就治完了一人。當然,鄭遠的手藝實在很差。傷口縫合之慘烈,絕對能秒殺後世百分之九十九的醫生。
但是,他治的快啊!
救人如救火,隻是抻了抻胳膊,鄭遠很快又把手伸向了另外一人。
“啊~唔!”
不等那傷者喊出聲來,張品眼疾手快,已經把木條也塞到了他的嘴裡。
這位最大的傷在右胸口,很長,但不深。照貓畫虎,用酒精清理傷口之後,鄭遠又給他縫了起來。不出意外的,這家夥同樣是醫治到一半就暈了過去。
不過這回,周圍的眾人卻是沒有太大驚訝。一來是已經看過一次,再有就是,旁邊治過的那位居然又醒了過來。這證明什麽?證明這法子死不了人呐!
一時間,原本群情激憤的人群居然安靜了下來,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還在忙活的鄭遠。
人群外,這會整個街口都已經被堵的嚴嚴實實,行人可以過,但馬車卻隻能繞行。
街口的人群外,這會,一輛馬車正好被堵著了。
“張未,前邊怎麽回事?”馬車裡,傳來一聲問。
“小的這就去看看!”很快,跟著的隨從連忙向人群裡擠了過去。
站在人群外,看著神情專注的眾人,馬車裡的青年勾長了脖子,卻還是什麽都看不清。
好一會,那隨從卻是一臉慌張的回來了,湊到馬車邊,面帶驚恐。
“殿下!有,有人在那邊當街醫人!”
“嗯?”青年眉頭一皺,有些奇怪。
“當街醫人怎麽了?怎麽會圍了這麽多人?”
“可,可那是個毛頭小子,而且,他是用針線給傷者縫製傷口!”
“什麽?!哎呦~”
青年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腦袋卻正好撞到了馬車頂。
“草菅人命,簡直是草菅人命!”說著,青年自己跳下了馬車。
“來,隨我看看去!”
手一揮,幾個隨從立刻走在前邊,替他撥開人群。
好不容易到了跟前,果然,就看到一個毛頭小子正拿著針線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來回穿著。
這會,鄭遠縫合的速度卻是更快一些,眼看著就要縫合好了。
“庸醫好膽!居然當街壞人性命,不知大唐還有律法麽?”
這一聲大喊,
嚇了眾人一跳,鄭遠更是手一抖,直接把針扎到了傷者的好肉上。 “!”
抬起頭,鄭遠一臉的怒氣。
“沒看著正治病呢嗎?治死了人,你負責啊!”
喊完了話,鄭遠這才注意到對方的打扮,一身錦衣,前呼後擁,嗯?哪家的二代……
“庸醫,哪有你這樣治傷的,人還不痛死了!”那青年被這麽一吼,氣勢頓降。說到底,他隻是外行,剛才也隻是憑著一股血氣罷了。
“哼,你先等等,我給他縫完了再說。”鄭遠也顧不得其它,就差一點了,怎麽也得弄完了再說。
那青年瞪著鄭遠,鄭遠卻埋頭忙著在傷口穿針,沒人說話,但氣氛卻是詭異的很。兩個同樣年輕的人,就在這杠上了。
“呼~!”
站起身,鄭遠長長的出了口氣。
“喂!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在此行醫?”那錦衣青年終於開口問道。
瞥了眼跟前一臉正氣的青年,再看看地上還在喘氣的倆傷者,鄭遠卻是松了口氣。這人看著不像紈絝,還有點正義心,這就好啊!
拱了拱手,鄭遠說道:“這位郎君,在下鄭遠,並不是你口中的庸醫。實不相瞞,我自幼師從隱世名醫,學得這治傷奇法!今特奉師命下山治病救人。
這兩位傷者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讓任意一個醫者來看,都是必死的傷!但我卻有把握治好他們,他們兩人,其中必有一人能活!”
青年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他也是剛才才注意到,地上兩人傷的著實不輕,怎麽看都是沒救的,要不然,他剛才也不會突然啞了火。
“你當真有那麽大把握?”看了眼地上的傷者,又看了看滿身血漬的鄭遠,錦衣青年有些懷疑。
“自然是有的!”
鄭遠這會的一舉一動卻是穩重了很多,沒有了之前的輕佻,還真像那麽回事。
又向周圍拱了拱手,喊道:“還請大家做個證明,十五天之後,還在這個地方,我再把他們領來!此事大家可以廣為告知,為我派醫術傳揚名聲。多謝大家了!”
“好!”
“小大夫好樣的!”
他話聲剛落,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來。隻是,到底是支持還是起哄,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一旁,錦衣青年也有些茫然,這家夥,似乎很有信心啊!
“喂!”
“嗯?郎君還有事?”鄭遠看向那青年,問道。
這會,周圍的人群已經開始散開,鄭遠都準備走了,也不知這青年怎麽那麽好管閑事。
“這倆人你準備放哪?”指了指已經醒來的兩人,青年問道。
“他們倆?”撓了撓頭,鄭遠有些為難。
“鄭郎君,我們那還有地方,可以送我們那!”旁邊的張品卻是湊了過來,說道。
剛才,他們幾個都是全程看著的,心情更是幾起幾伏。這會,他們只希望,倆傷者別死完就成了!
他們倒不是真怕這倆人被治死,死了也沒啥,畢竟本來就快死了。他們怕的是,這事鬧大了,會被人扣帽子!一個毛頭小子用針線縫傷口,活了那是醫術精湛,死了那可不就是草菅人命麽,而他們就是幫凶!
“張兄,那可多謝了!”鄭遠連忙道謝。
又轉向那青年,鄭遠道:“這位郎君,如果有空的話,十五天之後盡管來看,到時候這些自有定論。”
認真看了鄭遠一眼,似是要記住他的樣貌,錦衣青年這才說道:“好!到時候我自然會來。不過,若是人都死了,雖不是你殺,但你也脫不了乾系。”
說完,錦衣青年轉身就回了馬車。
等那錦衣青年走了,張品又湊了過來,問道:郎君,你到底有幾成把握?”
一邊收拾東西,鄭遠隨口答道:“我不是說了嗎,最少六成!放心吧,傷口縫合之術古已有之,隻是多數失傳了而已。你就放心吧!”
這倆人又不是致命傷,實在不行,大不了給他們喂點消炎藥。所以,鄭遠的把握還是相當大的。
“唉,你可害苦兄弟我了!”苦笑著搖了搖頭,張品滿臉掙扎。
“張兄,放心吧!這幾天我親自去看著他們,好吧!”鄭遠小聲勸道。
用木板抬著倆傷員,張品他們很快就向自己的落腳點而去。畢竟牢房環境實在太差,去了必死,放在外邊也沒人放心。至於他們那,好歹是有人一直看守的,還有空地方,環境也還算可以。
至於鄭遠,則是拿著東西跟了過去。這幾天,他還需要給這倆人換藥,時刻注意他們的情況。走不得!
人群散了,鄭遠也走了,但這治傷的事卻也在百姓中迅速流傳開來。
“聽說了嗎?今天有個郎君當街治傷,必死的傷啊!愣是讓他用針線三兩下縫好了!”
“用針線縫?不會吧!這不是騙人嗎?”
“騙你是狗崽子!真是用針線,那倆人半尺長的傷口,居然沒死!小大夫說了,過幾天那倆傷者好了的話,就會回來!嘖嘖嘖!這小大夫是跟著世外高人學的醫術,奇的很!”
剛開始的傳言還算靠譜,但之後,各種各樣的版本開始流傳,有的說李遠是早死了的孫思邈返老還童,有的乾脆給他編起了師承,有的又說他是招搖撞騙。
鄭遠卻是根本不管這些,攤也不出了,之後的幾天裡就一心照看著倆傷者。
在他眼裡,這倆人哪還是地痞,簡直就是兩幅巨型廣告牌啊!隻要他們能治活,就是鄭遠揚名之時!
……
長安很大,大到人走一天都轉不過來。不同地區的差役也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張品他們平時都有固定的落腳點。
當倆人把傷者抬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隻是稍一解釋,倆傷者就被扔到了庫房裡。
而鄭遠,則是小心的安排起了兩人的環境跟飲食。
可憐的,他自己都是吃窩頭,卻要給這倆貨頓頓買肉買湯,一頓飯至少二十文。自然而然的,他兜裡的錢也在以更快的速度減少著。
好在,這倆貨的身體還不錯,流了那麽多血,居然還是吃嘛嘛香。雖然之後有點發燒,但卻並不嚴重,很快就扛了過去。沒過兩天,傷口就已經開始逐步愈合。
外邊的傳言還在擴散,不過范圍有限,多數都是普通百姓在傳。對此,鄭遠卻是充耳不聞。不管現在傳成什麽樣,但隻要那倆貨到時候一出現,他獲得的將隻有歡呼!
不過很快, 鄭遠就遇到了新的麻煩,他沒錢了!
是真的沒錢,除了給小丫頭跟老徐留的早餐錢,他連一文錢都沒了!
本來,他那些錢是能支持至少半個月的,但那倆傷員實在太能吃了!又是頓頓肉食果蔬不斷,這才四天,兜裡的錢就花的一乾二淨。
“唉~!難道去借錢?”
轉眼,鄭遠就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且不說向哪個借,他又沒到山窮水盡,哪裡張的開口。
當天晚上,趁著小丫頭跟老徐都睡著了,鄭遠卻突然爬了起來。
要為明天做準備了!倆大人還好,小丫頭不能餓著,必須盡快弄錢!
拿過背包,鄭遠打開了最大的一個拉鏈,把裡面的東西一個個擺到了桌子上。
好吧,他準備變賣家產了!
小藥箱,護目鏡,攀岩繩索,手套,護膝,折疊工兵鏟,多功能折疊刀,水壺,手電筒,指南針,微型太陽能面板……,全是探險裝備!
又打開另一個拉鏈:口香糖,巧克力,嗯,這能剩下還是小丫頭不吃的功勞。別的,手機,耳機,牙刷,牙膏,沐浴露,半卷衛生紙,指甲剪……
“咦,這個不錯!”
拿著一個小巧的指甲剪,鄭遠卻是眼前一亮。
至於那些裝備,他是不可能賣的,打死也不賣!畢竟,對於一個探險者來說,裝備就是生命!也是尊嚴!
“就你了!”
月光下,看著那支閃閃發亮的不鏽鋼製品,鄭遠咧嘴就笑了起來,一口白牙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