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品他們那離這邊並不遠,很快,幾人就找到了地方。
跟裡面的差役打了個招呼,鄭遠直接把他們領到了庫房。
“就是他們倆了!”
指著地上正打盹的倆人,鄭遠說道:“馬宣,許山,掀起你們的衣服,讓這兩位看看!”
“啊?”
迷蒙著眼,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鄭遠,倆人還有些迷糊。
“哎呀,還不快點!”鄭遠有些著急,連忙過去掀開了他們的衣服來。
頓時,兩人身上那幾條縱橫的大傷口就顯現了出來,看的旁邊的中年人跟那店家一陣心驚膽戰。
“真,真的治好了?”
“自然是真的!”鄭遠頓時來了精神。
“這下,你們該信我了吧?實話告訴你們,也算你們好運。要是再過幾天,我就該領著這倆人去街上宣布此事了。那時候我成了名動長安的名醫,你們再想請我,那可就難嘍!”
“郎,鄭郎君!求求你,快去救救人吧!”那中年人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求道。
“郎君,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您快去救人吧!”旁邊的店家也連忙喊道。
“嗯~!”點了點頭,鄭遠心裡松了口氣。
“好吧!看在你們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我幫你們一次!”
“多謝郎君!”
轉眼,鄭遠就領著倆人又出了門。只剩下屋子裡衣衫不整的馬宣跟許山,還在那一臉迷茫的呆坐著。
“恩公啥意思?”馬宣問向許山。
“我怎麽知道!”丟下一句話,許山倒頭就又打起了呼來。
……
另一邊,鄭遠卻是沒忙著過去,而是先回了一趟客棧。畢竟,他的藥箱都還在那呢!
取了藥箱,馬不停蹄的,鄭遠就跟著倆人一路走去。
“到了!”
橫穿了小半個長安城,在一處宅院前,他們終於停了下來。
從外邊看,宅子並不算大,但也比魏家的要好多了,起碼,這大門就很有氣勢。
“余府?應該沒啥來頭。”
看了看大門上的牌匾,鄭遠嘀咕道。
大唐的一切都是等級分明的,這可不是大宋,世家大族還在,身份差別更是無處不在,仍在影響著整個帝國的秩序。就像這宅子,看起來還行,但從位置就能看出其出身來。商人就隻能在這,再有錢宅子也不能太大,反之,再小的官也能堂而皇之的佔據更好的位置,隻是多數沒錢買而已。
“郎君稍等!”
很快,中年人就過去敲響了門。
嘭嘭嘭!
吱呀!
大門打開,一個門房出現在門口。
“咦,魏管家,這麽快就回來了?東西呢?”看到中年人,門房有些奇怪。
“別廢話!快去稟告員外,我們找到了一個奇人,也許能救慧娘!”
“什麽!哦,我這就去!”門房連忙轉身就向院子裡跑去。
“郎君,快請吧!”中年人又轉回來,說道。
“嗯!”點了點頭,鄭遠也跟著進了府中。
“魏鄉!人呢?奇人呢?”
還沒走幾步,一陣喊聲就傳了過來。隻聽這聲音,像是中年人,就是沙啞的厲害,有些不大清楚。
緊接著,一個胡子花白的中年人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聽魏鄉說的,這余員外叫余信。而余家本來是瀘州人,來長安是擴展買賣的,可惜還沒等安頓好,小女兒就病了。
“人呢?”看著眼前的鄭遠他們,余信一臉的急切。
“員外,這位郎君就是了!”名叫魏鄉的中年人連忙指著鄭遠,答道。
“什麽?他?”看著鄭遠,余信一臉的愕然。
“正是!”
魏鄉連忙走到了余信跟前,小聲說道:“員外,這位鄭郎君就是前些天那位當街醫人的少年郎!我們剛才過去看了,那兩人真的被救活了!身上眼看著好幾道半尺多長的口子,這會卻是好好的!聽說啊,這位是隱世奇人的徒弟,學了一手奇人醫術,特地下山治病救人的!”
“這……”
聽了這些話,余信的臉色卻是變了又變,有些猶豫。
“喂!這位余員外,你還不快些嗎?再等會,令愛八成都要不在了!”鄭遠等的有些不耐煩,提醒道。
他這可不是在嚇唬人,拖了兩個月的病,再小那也能拖出大問題來。他又不知道具體情況,這會,誰知道病人會不會一個咳嗽就給噎死了?
“好好!這位鄭郎君,快請!”像是下定了決心,余信邀請道。
“嗯!”
輕輕點了點頭,鄭遠跟了過去。
魏鄉跟其余人留在前院,隻有鄭遠跟著余信到了後院。
“這位鄭郎君,問你個事?”正要開門,余信卻是突然頓了頓,轉臉問道。
“哦,何事?請問吧!”
“那個,你,你準備怎麽醫治小女呢?小女這樣的,不會也要用到針線吧?”余信一臉忐忑的道。
實在是這郎君治病的名聲不怎麽好,人家治傷都是敷藥,這人倒好,直接用針線縫!這要是對自家女兒也這樣,最後還治不好,那不是更糟糕了嗎?剛才他猶豫,就在這呢!
抽了抽嘴角,鄭遠臉色卻是不變,解釋道:“您放心,不會的!令愛是內疾,自然不用針線!服藥就可以!”
“哦!那就好!”余信這才伸手推開了門。
門一打開,一股熱氣頓時撲面而來,伴隨著的還有各種藥味。跟在後邊,鄭遠一陣皺眉。
“員外,這屋子的門窗都打開吧!否則對病人不好。”感覺著屋裡的空氣,鄭遠有些無奈的道。
這是嫌病人死的不夠快啊!此刻,鄭遠突然明白了自己最大的優勢,不是那些藥,而是正確醫學理念。不然,再好的藥,再好的醫術也是白搭。
“可……,好吧!”余信有心爭辯,但還是很快照做了。
鄭遠這才有心思看向床榻。那是個女孩,大概十五六歲,面貌清秀,臉色卻是蒼白的很,昏迷著,不時地還會傳出幾聲咳嗽來。
“郎君,您要看看嗎?”指了指那少女,余信問道。
“嗯,我看看!”說著,鄭遠走了過去。
隻是看了一眼,鄭遠就直接問道:“都有什麽症狀?”
“哦!發高燒,還有咳嗽,打寒顫,有時會呼吸困難,這幾天已經開始咳血了!”余信連忙答道。
“哦!”
問了這些,鄭遠心裡大概已經有了答案。這分明就是肺炎啊!
也難怪,在這年月,普通感冒拖久了都能轉成肺炎。在後世,這自然不是什麽大病,也許掛兩瓶點滴就好了。但在這,還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郎君,這病你能治嗎?”看鄭遠在那沉默,旁邊的余信急了,問道。
“能治!您稍等!”說著,不顧滿臉喜色的余信,鄭遠卻是拿著小藥箱遠遠的到了一邊。
對於肺炎,他培訓時倒是學過一點,但不是很清楚。不過,那藥箱裡也實在沒多少選擇,就是抗生素加幾片消炎的藥,別的也沒有。
很快,鄭遠就取出了一支新的針劑,配好藥,又拆了一個新的注射器,抽到裡面。
弄好了這些,鄭遠沒急著過去,而是轉過臉,對余信說道:“員外,恕我直言,我這治病的方法是我派絕密,一會請您轉過身去,可否?”
“啊?……這!”余信有些猶豫。
“如果不行的話,那我就沒辦法治了!”鄭遠攤了攤手,無奈道。
“好吧!我一會轉身不看就是!”余信終於點了點頭,說道。
“如此正好!”說著,鄭遠就用袖子遮著針管,走到了床榻邊。
看了眼女兒,余信也轉了過去。
看到這,鄭遠這才拿出針管。看著眼前的少女,他卻有些猶豫,該扎哪啊?
最好當然是肌肉多的地方,可……
“那個,員外,我要給令愛施針,剪開她的一點衣袖,好吧?”
“……”
“員外?”
“……可以!”
“哦!”
點了點頭,鄭遠取出了藥箱裡的一把手術刀。揪起那女孩的一點袖子,輕輕一割,袖子上半截就多一個豆粒大小的孔來。
接著再不猶豫,皮試也不做了,反正做了也沒用,鄭遠很快就給她打了一針。女孩還在昏迷,倒也沒怎麽反應。
僅僅不到半分鍾,他就已經收了針管,藏到袖子裡。
“員外,好了!”
“嗯?”余信連忙轉了過來, 看看女兒,又看向鄭遠。
這就好了?
“您稍等,我再給她拿一副藥!等她醒了,喂給她就好了。”鄭遠一邊收拾著藥箱,一邊說道。
很快,他就拿出了包好的幾粒藥,遞給了余信。
“提醒你一句,這藥可是極為寶貴,我師父花了幾十年也不過弄到了幾粒,丟了再無處可尋!”
“明白,明白!”
看著手裡的幾粒小藥丸,再看看依舊昏迷不醒的女兒,余信已經完全迷糊了。
“這藥還要吃幾天,到時候我再過來。咳咳,那您看,……這診費?”鄭遠問道。
“哦!我明白,不知你怎麽收的?”眼睛看著女兒,余信有些心不在焉。
“嗯……,吃一次藥,一百……,一貫錢!怎麽樣?”捏著拳頭,鄭遠努力抑製著內心的激動。
“一貫?”
看了看鄭遠,余信點點頭,“你去魏管家那取就是了!”
“那,在下先告辭了!”
拱了拱手,鄭遠走出了門。
……
“哈!”
站在余家門口,反覆摸著手裡提著的一大串銅錢,鄭遠感覺渾身都舒暢了一般。
一貫,那就是一千文錢。一文銅錢按一毫米厚算,這就是一米長的一串銅錢!放兜裡,怕是真的要撐炸了!
還好,他來的時候就帶著布袋。乾脆,錢跟藥箱就一塊裝了進去。
感受著背上沉甸甸的東西,迎著火熱的大太陽,鄭遠卻是毫不在意,大踏步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