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鄭遠很快的爬了起來。看了看小丫頭,又尿床了。歎了口氣,給她熟練的換了尿布,他這才下了樓。
這會,外邊才剛亮,人自然是很少的,整個小餐館都沒幾個人。
“哎,李遠!”
沒等他坐下,孫胖子居然又粘了過來。
“孫胖子,我都跟你說了,我是個大夫,沒做不正經買賣!你啊,還是別再胡想了,也別過來粘我。”
無奈的看了眼面前的胖臉,鄭遠感覺自己的食欲都降了不少。
“沒,沒胡想!”
孫胖子卻是面色不改,繼續湊過來,說道:“昨天那人講的,我都聽到了,你,真是大夫?”
“怎麽?大夫就不能在這好好吃飯了?”
“不,當然不是。”
“那你還在這做什麽,我要吃飯了!”白了對方一眼,鄭遠沒好氣的道。
“好好好!你盡管點菜,我這就讓人做去!”尷尬的點了點頭,孫胖子連忙答道。
“三碗雞蛋羹,兩張胡餅,一斤蒸羊肉,兩盤拌黃瓜,還有兩碗茄子拌蒜泥。就這些吧!”
“好嘞,您稍等!”
一邊等著菜,一邊看著門外紅色的朝陽,鄭遠的心情這才好了起來。
自從來到這,都有二十多天了吧!奔波這麽久,生活總算有奔頭了啊!
再等十天!十天之後,他就帶著馬宣跟許山在街頭走一圈。到那時,流言算什麽,這會的窮困又算什麽?不需吹捧,隻要亮一亮他們身上的傷疤,他就能立刻名揚長安城!
再隨便賣些藥,那錢財還不是滾滾而來?之後就買個宅子,順便娶個媳婦……
看著門外,想著想著,鄭遠的眼睛卻是越發明亮起來。
當然了,一個探險愛好者出身的家夥,到時候能不能安逸的住,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鄭遠,飯菜好了!”
這一聲喊,總算把鄭遠又拽回了現實,看著跟前滿臉堆笑的胖子,他也罕有的回了個微笑。
“胖子,問你個事,對這長安城,你熟嗎?”一邊接過飯盤,鄭遠問道。
“長安城?熟啊,我打小在這長大的,哪能不熟!怎麽,你想打聽消息?”說著,孫胖子自己拉了個胡凳,直接坐到了旁邊。
“嗯,差不多吧!我初來乍到,是得好好打聽打聽。不過今天不行,我還有事,改天吧,或者晚上,到時候咱們好好聊聊。”
說著,鄭遠卻是端著飯盤就又上了樓,看的孫胖子一陣無奈。
……
鄭遠回到屋裡的時候,老徐倒是醒了,小丫頭卻還在呼呼大睡。
倆人先吃完,又給小丫頭留了飯,鄭遠這才轉身出了門。
先去張品那轉了一圈,給倆人帶了飯,又換了藥,他來到了街上。
天氣燥熱的厲害,抹了抹滿頭的汗,鄭遠的目光卻是落到了一個水果攤上。
“哎,店家,這東西怎麽賣的?”站在水果攤前,鄭遠指著那椰子問道。
“客官,十文,隻要十文錢!您買一個吧!”看到鄭遠問價,看攤子的漢子很是熱情,連忙拿起了一個。
聽了價格,又拍了拍椰殼,鄭遠問道:“你這果子應該是南邊來的,不會餿了吧?”
“客官,好眼力!這是越王頭,確實是南邊來的。不過您放心,這東西放好久都沒事,果子裡全是汁,大熱的天吃一個,保證解暑。”那漢子笑著解釋道。
“便宜點吧,
六文!六文錢我就來一個。”點了點頭,鄭遠砍價道。 “哎呦,客官啊!這打南邊來的,運到這不容易,八文錢,八文總成了吧?這還虧錢了呢!”漢子頓時一臉苦相,可憐巴巴的道。
看到漢子這樣,鄭遠撇撇嘴,卻是一陣無趣。砍價,就該勢均力敵氣勢洶洶的才對嘛,這樣扮可憐,倒讓他沒了這心思。
“算了算了,就八文吧!來一個。”說著,鄭遠已經隨手掏出了幾枚銅板。
“好嘞,您稍等!”
那漢子手腳麻利,抄起旁邊的水果刀,唰唰幾下,就在椰子一端削了皮,之後又拿鐵簽子扎了兩下,頓時在那顯出兩個孔來。拿起一根秸稈,正好放一個孔裡。
遞過去錢,抱回椰子那麽大的一個椰子,就著一根散發著田野氣的秸稈,鄭遠這才一邊喝,一邊向余家的方向走去。
……
嘭嘭嘭!
吱呀!
門開了條縫,不等鄭遠說話,門房立刻把大門全打開了。
“鄭郎君,快請進,我家員外已經等候多時了!”
“嗯!”點了點頭,鄭遠走進了院子。
“您稍等,我去稟報我家員外!”說著,不等搭話,那門房已經轉身跑遠了。
站在院子裡,閑來無事,鄭遠打量起了余家的院子來。也許是新搬來的緣故,也許是沒心思,這宅子打理的有些隨意。更讓人奇怪的是,院子裡的花圃裡,居然都種的草藥,看起來實在有些不搭調。
“鄭郎君!”
聽到喊聲,鄭遠轉臉一看,正是余信來了!
“郎君,有失遠迎,還請見諒了!”說著,他居然還向鄭遠作了一揖。
“哎!員外,萬萬使不得!”鄭遠被嚇了一跳,連忙扶住了他。
他一個小年輕,這余信怎麽也這麽大年紀了,這會給自己行禮,看著算什麽事啊!
想到昨天的話,他本來也隻是想提個醒,哪想到這人的反應會這麽大。
“郎君乃當世奇人,自然受得此禮!”余信站直身體,仍是恭維道。算是把姿態放到了最低。
鄭遠話沒聽完,就直接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裡一陣無奈。
“余員外,咱們還是去看看令愛吧!”指了指後院,鄭遠連忙道。
“哦,郎君,快請!”余信連忙邀請道。
稍微的扭了扭身體,鄭遠這才渾身不自在的向後院走去。
“慧兒!鄭郎君來了!”
來到門口,余信先提醒了一句,這才推開門。
床榻上,那少女果然已經醒了,正看向這邊。旁邊則是一個小丫鬟,正給她喂飯。
“恩公!咳咳咳……”
剛喊一聲,那女孩又咳了起來。
“郎君,您看小女這病,怎麽樣了?”
說著,余信卻是揮揮手,讓那小丫鬟出去了。
“嗯!我看看。”
鄭遠走到了床榻邊,說道:“張嘴,我看看舌頭!”
女孩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一塊,抬頭看了一眼老爹,她這才伸出了舌頭。
裝模作樣的左看右看,鄭遠還是沒看出啥東西來,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逝。又問道:“呼吸怎麽樣?胸口悶嗎?”
“嗯,有點。”女孩臉卻更紅了,點點頭,小聲答道。
“那你還發燒嗎?”
“郎君,小女還有點發燒,不過好多了。”身後的余員外答道。
“嗯。”
點了點頭,鄭遠又問了幾個問題,這才站了起來。
從兜裡拿出兩個小藥包,他直接遞給了余信,說道:“這兩份藥早晚各一次,飯後吃。”
“多謝郎君!”余員外連忙小心的接了過來。
“對了,我說一些事項,你讓病人注意一下。第一個是保證屋子通風。第二,多喝水,第三,多吃點水果,第四,不要吃油膩的東西……”
挖空了常識,鄭遠這才想起了幾項注意事項,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余信卻是聽的認真,態度恭敬。
“好了,就這麽多,我該走了!”擺擺手,鄭遠準備告辭了。
“郎君,且慢!我拿些東西給您!”看鄭遠要走,余信說了一聲,直接跑出門外。
“額……”
扭頭看了看同樣迷茫的女孩,鄭遠笑了笑,原地等了起來。
“郎君!”
“嗯?”鄭遠反應過來,是那女孩在說話。
“有事?”鄭遠的臉色盡量溫和,問道。
“聽我爹說,您是奇人高徒?”眨著倆大眼睛,女孩看著卻是活潑了不少。
“沒錯!聽說過我的事嗎?用針線縫人家的傷口,一般人可做不來這事!”說著,鄭遠的臉色也很是自傲。
這自然是值得他驕傲的。別人不敢也不會這技術,他既敢也會,人還治活了!
“聽說了。我爹當時還當笑話講給我聽呢!”女孩也笑了起來。
“我在古籍上看過這樣的方法,不過,還真沒聽說有人用過。”
“那是自然,我派有獨門秘方,這才能用此法!你想啊,那些古籍上都有的方法,現在為什麽沒人用?還不是治死的人太多了。遠不如我派的厲害!”鄭遠毫不謙虛的道。
噗!
女孩卻是直接笑了起來,蒼白的臉龐恢復了紅潤,當真是巧笑嫣然,看的鄭遠頓時愣住了。
“郎君!”
“啊?”扭過頭,卻是余信回來了,手裡還提著好大一個袋子。
“郎君,這是診費。您莫要嫌少,實在是我們初來乍到,耗費頗大,您見諒!”余信一臉歉意的道。
他說的卻也是實話,這一趟來長安,本來是想擴展生意的,可哪想到卻是霉事連連。本來宅院跟藥鋪就花費了不少,生意還沒什麽起色,女兒又病了!原本一個富裕之家,這會也有些捉襟見肘。
“哦,無妨!”鄭遠接過錢袋,笑著道。這裡,好像不止一貫!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他現在不怎麽缺錢,等再捱過這幾天,到時候就更不擔心了。
拱了拱手,鄭遠瞅了那女孩一眼,正準備離開。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叮囑道:“員外,有一事得請您幫忙!我醫治令愛之事,可莫要傳了出去!”
“哦?這是為何?”余信有些奇怪。再看著鄭遠,這位也不像不慕名利的人呐!
“唉!”
話還沒說,鄭遠卻是先歎了口氣。
“不瞞您說,秦州地動的事,你知道吧?”
“自然是知道的,怎麽,您是秦州來的?”余信更驚訝了。
“是啊!本來我正跟著我師父學醫, 可一場地動,卻把我師父埋在了山中,屍骨無存。
唉!當時,我學成了外科,內科其實隻學了個皮毛。令愛的病也是巧了,我正好聽師父講過,這才能治。不過,我也實在不敢以此邀功,否則,治壞了人,豈不是墜了我師父他老人家的名聲?”
這一番說辭下來,鄭遠使盡了全力,也沒哭出來。反倒是余信,這會卻一臉的同情。
“唉!還不知郎君有此遭遇。如今郎君學業有成,令師在天有靈,想來也會欣慰的。郎君放心,我定然會約束家人,絕不透露出去!”余信認真的道。
“那多謝了!”
拱了拱手,鄭遠這才告辭。
出了余家的大門,鄭遠卻沒急著走。找了個蔭涼,看著袋子裡的銅錢,他不禁有些嘀咕。
“真是的,早知道要穿越,當初就不該拿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裝成藥就得了!唉,要是藥管夠,我賣他個十萬八萬貫的,還不跟玩似的!”
鄭遠剛才自然不是真的為師父的名聲著想,他在培訓班的老師可是個小年輕,這會八成活的好好的。
實在是,他的藥不多啊!
本來消炎藥就那麽兩盒,現在只剩下一盒半,別的藥倒還有,可也都是一盒兩盒的,根本不禁用!特別是那針劑,這會只剩下七支了!
抱怨歸抱怨,鄭遠也知道那都是胡扯。就算真有很多藥,他也不敢隨便用,畢竟藥總有過期的時候,到時候病人還不生撕了他啊!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背著沉甸甸的錢袋,鄭遠這才向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