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的經濟狀況不算很好,但也絕對不差,隻能說,長安的房價實在太變態了!
宅子是小了些,但這裡的陳設卻是不錯,院子一角還有個小花圃,看起來著實美觀大方。
“羽兒,誰來了?”屋子裡傳出一聲疑問道。
“母親,是張叔父的一位相識,來拜訪父親的!”青年連忙答道。
緊接著,一位中年婦人就走出了屋子,看著隻有三十來歲,雖然衣著樸素,但卻雅致清麗的很。母子倆站一塊,活像一對姐弟!
“在下鄭遠,見過夫人!”鄭遠連忙行了一禮。
“哦,原來是張刺史的相識,請吧!”
看了鄭遠一眼,婦人又喊道:“脆兒!有客人來了,上茶!”
“哎!”
接著,一個小丫鬟就來到了院子裡,忙活起來。
好吧,雖然家小,但魏家也是有下人的。
魏家似乎也沒那麽多規矩,在客廳坐定,魏夫人卻是直接走了,隻留下魏羽跟鄭遠兩人。
“魏兄,實不相瞞,在下是想在長安安居,隻是初來乍到,好多都是不明白,這才過來叨擾!”
說著,鄭遠還挪了挪身體。這時的胡凳還沒有椅背,坐的他有些不習慣。
“哦,不知鄭兄想做些什麽?我父親在長安也有相識,該是能照顧你一二的。”魏羽點點頭,問道。
張禮的信中並沒有說清鄭遠的身份,所以在他看來,這鄭遠八成就是張禮的遠方親友,照顧一下也無不可。
“哦,在下懂些醫術,想開一家醫館!”鄭遠說出了目的。
其實,如果他隻是想生存的話,做買賣無疑更快一些。比如說發明一些新奇的東西售賣,對於一個理工科人士來說,這並不算難。但真的接觸到了這個時代之後,鄭遠才深刻意識到了身份的巨大差距。如果當了商人,那就等於安上了一個標簽,摘都摘不掉,以後想出頭更是千難萬難。
至於大夫,那就不同了,從古至今,雖然算不得什麽名流,但地位也絕對不低。畢竟,中醫的大夫都要識字,還要通曉各種典籍,本來就是文人的一份子。就連張禮,他堂堂四品大員,如果不是鄭遠醫者的身份,又怎麽可能自降身份跟他相熟?換個農夫或者商人,八成正眼都不會瞧一眼的。還有剛才的余老頭,雖然嘴上把五品官說的不值錢,但鄭遠若是去找一處平民的地方,他真會那麽熱心腸?
對這會的鄭遠來說,一開始的身份定位無疑極為重要。文人順便做點生意,那沒什麽,但如果一開始就是商人,再想擠到更高的圈子裡,卻是不大可能。
“哦,原來如此!”魏羽點了點頭,態度卻又認真了些。
“不過,鄭兄,長安的店鋪可是不便宜!”
這意思很明顯了,想在長安開醫館,那得先有錢!而以魏家的經濟狀況,估計也幫不上什麽忙。
“這個不勞您費心,我準備先在街上擺個小攤,等攢夠了錢,再說其它!隻是,我這初來乍到,也不知從哪裡做起,這才過來拜訪的!”鄭遠連忙解釋道。
“如此說來,那這是小事了!不用我父親,我就可以領著鄭兄過去。”魏羽像是松了口氣,點頭說道。
商談的結果,雙方都還算滿意。事不宜遲,很快,兩人就出了門,準備這就去置辦。
“不知魏兄哪裡高就?”
走在街面上,魏羽卻是悶的很,隻是一聲不吭的向前走,鄭遠隻好搭話道。
“哦,我還在準備科考!”魏羽轉過臉,答道。
他似乎並不想多說什麽,問一句答一句。鄭遠苦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再搭話。
一路領著鄭遠,魏羽先是幫著找到一個街區,之後又給分管那片地方的差役打了個招呼,又幫著給鄭遠登記好,這才算弄完。
“鄭兄,這個攤位就是你的了!每月三十文租金,你看,還有什麽要幫忙的?”指著街道旁的一個攤位,魏羽問道。
“哦,沒了!多謝魏兄!”鄭遠拱了拱手,再次道謝。
“無妨無妨!鄭兄,沒事的話,我就告辭了!”
“慢走!”
沒幾句話,倆人就在街頭告了別。
扭頭看了看自己的攤位,鄭遠心裡也不禁澎湃起來,第一步,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啊!
接下來,就該為行醫做準備了!
鄭遠並不懂中醫,僅僅是知道幾個治療外傷的方子罷了,至於別的,他也隻是參加過一段時間的急救培訓,本事還是有的。若是放在後世,他那點本事行醫屬於招搖撞騙,但在這,哼哼,在外科方面,那絕對屬於頂尖!
默念著要準備的東西,鄭遠走到了街面上,準備采購!
鋼針,羊腸!這是縫合傷口用的。小刀,剪子,也是處理傷口用的。別的……,最重要的還是消毒用的酒精!
他的酒精已經沒了!該死的高仙芝,臨走時把剩下的半瓶全要走了,可心疼死他了。現在看來,也隻能自己去蒸餾!
酒倒是簡單,至於蒸餾用的器具……,就用木製的湊合吧。
轉身,鄭遠就找到了一個木器鋪子,大城市就這點好,啥店都有。
一個時辰之後,鄭遠拿著一組奇怪的東西出了店門。之後,又跑到酒鋪打了兩葫蘆酒,這才重新回到了街上。
“這裡的東西,真的好貴啊!”
看看兜裡僅剩的兩百多文,鄭遠心裡又是一陣發慌。過幾天再賺不著錢,他們爺仨恐怕真的要流落街頭了!
按著來時的路線,七拐八拐的,他很快找回了客棧。
出門的時候是上午,這會卻已經是下午。
吱呀,剛一打開房間的門,一個小身影就撲了過來。
“鍋~!”
隨著這拉的老長的一聲喊,一眨眼,小丫頭已經抱住了鄭遠的腿。
“哎,乖!讓我先把東西放下!”
隨手關了門,又把手裡的東西放好,鄭遠這才一把抱起了小丫頭。
“你走之後,她都叫喚老半天了,還是跟你親近!”一旁的老徐笑著說道。
走過來,又幫著把東西搬到了裡面。
“真的呀!”
親了親她的臉頰,鄭遠笑著問道:“真的想我了?”
“嗯!想了!”
重重的點了點頭,小丫頭奶聲奶氣的應了一聲。
“哪想了?”鄭遠繼續逗她。
“肚子,窩餓了!”
“嗯?”鄭遠一愣。
“中午沒吃東西,她這會該是餓了!”旁邊的老徐解釋道。
“好吧,你先等著,我這就給你買好吃的去!”放下小丫頭,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鄭遠轉身出了門。
客棧裡就有一個小餐館,鄭遠下了樓,很快找到了地方。
“店家,來一斤蒸羊肉,再來點涼菜。對了,有雞蛋粥麽?”隔著櫃台,鄭遠看了眼菜單板,問道。
“雞蛋粥?沒有!想要熟雞蛋可以再做!”店家是個胖子,揉著眯縫眼說道。
“那好,就再來兩個熟雞蛋,兩碗黍米粥!多少錢?”
“二十文!”
“這麽貴!”
唉!默默的歎了口氣,鄭遠心裡有些發沉。一頓飯就要二十文,這日子沒法過了!
“那個,羊肉不要了,給我換成兩斤黍米飯吧!”稍一猶豫,鄭遠還是決定道。
“嗯?”
斜著看了鄭遠一眼,店家的胖臉立刻就耷拉了下來。
“這回多少錢?”
“五文!”
沒好氣的答了一句,胖店家轉身就向後廚走去。
“唉,真是一文錢難倒我這英雄漢啊!”
心裡憋悶的慌,掃了一圈,鄭遠很快找了個座位坐下。
“哎,聽說了嗎?陛下下罪己詔了!”
角落裡,一陣隱約的談話聲傳來,鄭遠頓時支起了耳朵。
“是啊!聽說秦州出了瘟疫,死了好多人呢!幸虧許侍郎應對得當,這才使得百姓免遭禍事,陛下給了好多封賞呢!”
聽到這裡,李遠心裡頓時怒不可遏。
“,不要臉的東西!”
那封賞本來該是他的啊!
本來他還不在意,可獨自謀生了才知道錢的好,哪裡能不心疼。輕罵了一句,聽著周圍的談話,他卻是更添鬱悶。 撇撇嘴,乾脆閉上了眼睛。
……
“喂,飯好了!”
一轉臉,胖子店家已經端著滿滿的一盤飯食到了跟前。
“店家,跟你說個事!”一邊接過盤子,鄭遠順便問道。
胖店家卻是臉色一變,眯縫眼更是瞪的溜圓。
“小子,我告訴你,想賒帳是不可能的,我們這裡概不賒帳!”
一張嘴,這聲音卻是壯若洪鍾,瞬間壓的整個屋子都鴉雀無聲。
“額……”鄭遠臉上一陣尷尬。
“誰想賒帳了?老子有錢,有錢!”漲紅著臉,鄭遠掏出幾枚銅板。
“哼!那就好!”抹了抹臉上的唾沫星子,接過銅板,胖子語氣卻是平緩了很多。
“問你個事,我想借用你們的廚房,怎麽樣?我可以付五……兩文錢!”
“借廚房?幹什麽?”剛把錢揣到兜裡,胖子一臉狐疑。
“買的酒有點餿,我想用你們的鍋蒸蒸酒,好吧?”
“嗯?”
小眼睛咕嚕咕嚕的轉了一圈,胖子似乎在猶豫。
“十文!至少要十文,柴火不要錢呐!”
“最多四文!大不了不用了!”說著,鄭遠端起飯盤就要走。
“好好好,四文就四文!……真小氣!”甩了甩臉上的肥肉,胖子終於答應下來。
“晚上,等晚上你們不用的時候我再來,好吧!”
“隨你便!反正不能用我們店裡的菜!少一樣,我讓你賠十倍!”嘟囔了一句,胖子拖著肚子,轉身又回了櫃台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