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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殺》第二十一章 筆劍春秋醬牛肉(一)
  陳宗棠拿下晉州後便將太守府作為軍政要事處,大小指令都在太守府下發。

  今日他召集麾下所有文官武將在太守府議事,包括兩位大將軍以及新任晉州太守葛荒都是一籌莫展的樣子。

  金吾大將軍褚建康麾下參將、清涼山三當家張定邊跪在院裡,身前擺著兩顆血淋淋的腦袋和一把染血的刀。

  顧徐行來到這裡時便看見眼前這副場景,不禁有些脊背發涼,然後就被另一名從衙門匆匆趕出來的年輕書生拖走了。

  年輕書生臉色一如既往地呈現出某種病態蒼白,拉著顧徐行往陳家老宅走,顧徐行順手拉過身邊呂辭的手杖,讓她跟在自己身後。

  “發生什麽事兒了,怎麽都跟蔫了似的?”顧徐行十分不解。

  枯容病體的年輕人正是顧江寧,他將翻飛的抹額捋向身後,低聲道:“清涼山三當家張定邊手下出了兩個貪圖官府賞銀的叛徒,被張定邊發現的時候已經將消息傳出去了,估計要不了幾日,晉州已反的消息就要傳遍整個北海郡,童綸必定會調大軍圍剿,我們只有兩萬兵甲,城池又不比甘州那種邊陲堅城,怕很難守得住。”

  顧徐行駭然,見四周無人,便問弟弟:“你有什麽主意?”

  熟讀兵書的顧江寧搖頭:“如果棄城去清涼山,或許能保存實力,但日後很難東山再起。若是守城,一戰過後必定元氣大損,一旦有其他勢力來攻,晉州必破無疑。我提議主公派人去聯絡甘州的王保保,如果他肯出兵來援,晉州有救。”

  顧徐行摸摸下巴,卻蹙眉:“王保保此人雖有雄才,卻無大略,若想讓他派兵來晉州,必會獅子大開口,主公不會答應的。”

  兩人都沒了轍,在路上顧徐行又詢問了些晉州近況,顧江寧一一作答。雖然交流不多,看似兄弟情誼生疏,卻是因為顧江寧從小體弱多病,最長曾有過大半年的光景臥在病榻上,極少與人講話,便養成個沉默寡言的習性。

  但顧江寧臥病在床時常做的事便是讀書,也唯獨肯與自己大哥顧徐行願意多說上幾句,只因為小時候抓藥熬藥全是顧徐行操勞,父親顧挺則整日忙於陳府事物,所以相比哥哥與父親,顧江寧隻肯聽哥哥的話。

  對於顧徐行帶回來的盲姑娘,顧江寧並未多打聽,只是簡單問了下姓名便不再理會。三人沿著一條巷子走了大半柱香的時間,回到陳府老宅,顧江寧便停下來朝顧徐行作揖:“哥哥的將印擱在房裡了,鎧甲也在,穿著不合適的話讓府裡人拿去改就是,我便先回了。”

  顧徐行溫和輕笑了笑,朝他揮手,目送著弟弟回到陳情苑,牽著呂辭的袖子往自己所住的兩儀軒走去。

  陳府老宅在幾年前被陳宗棠贈給勞苦功高的管家顧挺,顧徐行與顧江寧兩人也就各分了小庭院,顧徐行給自己的院子取名兩儀軒,顧江寧的院子叫陳情苑,老爹顧挺則給自己院子胡謅了個鐵劍閣,引得兩兄弟私底下笑話了許久。

  此刻顧徐行帶著呂辭走進兩儀軒,兩儀軒的大丫頭一眼瞧見,神情喜極跑過來,眉眼嫵媚至極卻從眼裡流露真實關懷:“大公子回來了!”

  相貌能值八分的漂亮丫鬟正是詠鳳樓刺殺裴按的紅藜,隨著她的喊聲,兩儀軒又跑出來兩個丫鬟,一個是雙胞胎姐姐春喜,另一個是妹妹春意,兩人年紀要比紅藜小得多,是半年前顧徐行從一名醉漢手裡買來的。那名醉漢好賭成性,卻逢賭必輸,每次輸了銀子就要買醉,

醉回家去就毆打那對從小沒了娘的雙胞胎姐妹,有次把錢輸得精光,手癢的醉漢便打起了賣女作妓的念頭,被顧徐行撞見一通暴打,砸了一大筆錢買回雙胞胎,讓她們徹底斷絕了跟醉漢的父女關系。  一個大丫鬟跟倆小丫鬟嘰嘰喳喳圍著顧徐行打轉,很快便將呂辭擠到一邊兒去,顧徐行拉著大丫鬟紅藜過去,抬了抬她下巴,紅藜笑得胸前盛世氣象亂顫,被顧徐行打趣說:“紅藜,我不在的時候你又偷偷長了二兩肉啊。”

  紅藜扭扭纖細腰肢,笑得春意盎然:“還不是長到該長得地方了。”

  呂辭被擠到一旁有些別扭,鼻尖滿是兩儀軒丫鬟們的脂粉味兒,一不留神打了個噴嚏,引起春喜的注意,於是有些好奇地拉著顧徐行袖子問道:“公子,這姑娘是誰?”

  妹妹春意性子單純,見著模樣好看的就有好感,瞧呂辭模樣溫婉大方,小臉白嫩嫩的,看著看著眼睛笑彎起來。

  紅藜性子比雙胞胎姐妹成熟得多,見著呂辭時腦中閃過一抹女人特有的直覺,看她的眼光自然就警惕了許多,拽著顧徐行衣袖的手不自覺也加大了力道。

  顧徐行將滿臉不情願的呂辭拉過來,介紹說:“呂辭,我救命恩人,你們平時怎麽伺候我的,以後怎麽伺候她,懂了吧?”

  春喜春意都很聽話地點點頭,紅藜卻抓著公子袖子悄悄問:“我們要伺候多久?”

  耳朵極好使的呂辭立即說道:“等我爹來了,我就走,不麻煩你們的。”

  顧徐行則勸道:“來都來了,不著急走,兩儀軒有好幾間空房呢,就算再來幾個呂辭都住得開。”

  呂辭仍是搖頭,顧徐行見她性子執拗,便盤算著等呂老頭兒來了再吹吹耳邊風,這孤苦伶仃的父女二人,閨女又生得如花似玉,走到哪裡都得被人惦記著,要是能留在晉州,有自己的照拂,日子總會好過一些。

  想到這兒,顧徐行讓春喜春意帶著呂辭去找間采光好的空房住下,然後往自己房裡走去。

  顧徐行的房間不像顧江寧的布置,顧江寧房裡有台大紫檀雕梨案幾,案幾上擺著文房四寶與字畫法帖,筆筒裡豎著的筆如樹般密密麻麻立著,每次被顧徐行瞧見,都有些皮肉發麻,心想這些筆海如果是劍的話,那該是何等壯闊的景象。

  他不在的十幾日,房間被紅藜打理得井井有條,屏風掛著一幅前朝名家所繪青龍大磐圖,鏤空窗柩內還擺著一隻景窯青瓷,瓷瓶兒裡插著滿滿當當一囊九月菊,圓桌一尊鎏金色古樸銅香爐燃著醒神的盤香。

  顧徐行走到掛起帷帳的床前,將帷帳撩起,絲被上擺有一套疊放整齊的銀皮鎧甲,一枚方方正正的小巧印鑒擱在上面,千牛龍虎將軍印。

  (寫得有點差強人意,最近幾天把前面刪掉重寫,寫好了會更新新的章節,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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