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之下,無數婦人摟著小兒小女在哭泣著,即將上城的民壯也跟著哭泣,但戰鬥打響,他們不得不舍棄妻兒上城,毛d指揮他們依次上城,而後發給他們的家眷木牌,得木牌者,家人有麥粥喝。
而上城不論殘疾與否都不願活著下城,於是他們拚死而戰,下午又過,官兵數次攻城皆損兵折將而退。
府衙之中,陶烈面前擺了張牛皮紙的地圖,他不停端詳著,一婦人奔來跪地哭喊起來:“將軍救命,我兒子餓的暈過去了,給他點吃的吧,我求您了…”
陶烈看她時,她破舊的衣服裡裹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娃,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兩三歲的女娃,她的丈夫已經餓死在了城中,所以她願意以命換兒子的命以求給丈夫留後。
望著那婦人還有那骨瘦如柴滿臉漆黑的小女孩,陶烈一個硬漢都忍不住心軟起來。
陶烈扶起那婦人,她繈褓中的嬰兒還在昏迷,或許是餓的沒有力氣折騰了吧,像睡著了一樣,不過那娃看上去又瘦又小,連呼吸都那麽微弱。
“你不用上城牆,從今天開始你去領……”
陶烈還未說完,毛d從衙內奔出,他跪地道:“主公不可,若主公仁慈,我等皆不可活也!”
廣宗有民十五萬,然糧草不過萬擔,這糧草又要養兵,如何養民?更何況官兵何時能退還不可知期,若陶烈答應婦人,那無數婦人來求,婦人與小娃皆得食,大人不得食也,大人沒東西吃,無人可上陣殺敵,他們城破都得。
陶烈望著那婦人,他眼淚婆娑,但是如此小兒若死,他心何安?
“我少食,讓與他們!”
陶烈說完,毛d道:“不可,實不相瞞,主公,城中老弱病殘我們帶不走,與其讓他們多活幾日,還不如讓他們痛痛快快的死去!”
毛d話已經很清楚了,他之所以讓百姓以命換名,並非為了擋抵擋官兵,他隻是想除掉這些浪費糧食的人,唯有他們死,才能讓士兵和婦女以及孩子活,畢竟糧食真的不夠。
兩天時間,陶烈麻木了生死,亂世人命如草芥,他咬著牙不說話,他明知道毛d說的是對的,然他終究邁不過這個檻,畢竟在後事女士優先,她們備受尊敬,如今卻……
“將軍,我婦人死不足惜,望將軍讓我兒活!”
婦人說完將繈褓中的小兒放在地上,她乾裂的嘴唇親吻了他的額頭,她起身朝城牆奔去。
夜晚,皇甫嵩沒的選擇了,他的糧草也不夠,要從他處調集糧草很難解燃眉之急,所以他必須攻下廣宗搶奪張梁人頭,否則,他就會被朝廷治罪。
所以,夜晚皇甫嵩下死命攻城起來,城下士兵無退路,他們唯有死戰,城上損失慘重,無數婦人紛紛要求上城拚命以保孩子,毛d準其言,婦人登城,城上民壯掩淚而泣。
夜戰淒慘,比及天明,城內老弱與民壯死之七八,官兵殺上牆頭,剩余之民壯知道若城破,他們孩童將不得活,於是又拚死力戰。
城破在即,廣宗年邁之人自知必死,與其活活餓死不如與這天煞的大漢拚了。
於是他們紛紛登上城牆,城內士兵見老翁慷慨赴死,他們群情激昂誓要死戰!陶烈知士氣已燃便命毛d殺豬宰羊破釜沉舟與皇甫嵩一決高下!
城內飄起了肉湯的味道,迷人的肉湯混合著小麥的清香喝在嘴裡一群人哭了,這是過年才有的味道,在這天災連綿的大漢,他們以為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再喝上肉湯,
而今天,他們喝上了! 喝完了肉粥,陶烈謂大家道:“今日殺退官軍,隨我回彭城,以後過年人人皆能喝上肉粥!”
此刻對於將要餓死之人,沒有什麽比吃更能誘惑人,再加上他們親人盡死,此仇不報更待何時?五萬徐州軍馬像群惡狼一樣隨陶烈朝城外殺去。
一萬彭城軍在前,他們手中有兵器,四萬徐州軍在後,他們撿起城外的兵器跟隨,城中忽然殺出如此之多的軍馬著實讓官兵一愣,而且這些軍馬勢不可擋,他們不畏生死,此刻隻有無盡的殺意!
官兵奮戰一夜早已疲乏,再加上糧草被燒肚中饑餓剛與陶烈率領的黃巾軍交鋒便已敗下陣來,黃巾軍皆飽食之人,他們恨不得吃官兵的肉,所以戰鬥一打響戰場之上形勢一邊倒了起來。
大戰剛起,士氣全無的官兵抵擋不住,他們四處潰逃了起來,而逃跑之人衝的後軍站不穩腳步,加上皇甫嵩做夢也沒想到陶烈居然敢帶人殺出了,所以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呢大營就被黃巾衝散了。
皇甫嵩大營被衝散後,五萬黃巾四處掩殺,一萬多人將皇甫嵩圍困在一座山丘之上,山丘上,望著數萬官兵像羔羊一樣被肆意殘殺,皇甫嵩便知大事已去,他想拔劍自刎但是被身邊將領勸住了,將領勸他投降,反正陶烈若殺他必然會犯殺官之罪,到時候黨人參他一本,自會讓他前程盡毀。
皇甫嵩在幾個將領的勸說下丟下了兵器,他面對的是官兵而不是匪,於是皇甫嵩便要見陶烈,圍攻他的李乾將消息傳給陶烈,陶烈讓人拿下皇甫嵩來見他。
中午時分,廣宗城外,皇甫嵩被幾個人綁著壓到了陶烈面前,管亥讓皇甫嵩跪下,皇甫嵩道:“我乃中郎將,豈能跪一偏將?”
管亥舉刀大喊道:“主公,讓我殺了他!”
皇甫嵩慷慨赴死,陶烈攔道:“不可!若殺了他,就會犯殺官大罪,我們不怕死,但城中數萬百姓呢?她們家人為我戰死,我既許諾讓她們活命, 今天就必須做到!”
陶烈說完,管亥歎了口氣砰一聲將刀砸在了地上。
“罷了,俺聽主公的。”
陶烈拍了拍管亥肩膀,他又朝著皇甫嵩一施禮道:“皇甫將軍,且隨我進城一談!”
陶烈說完便伸手給皇甫嵩松了綁,見陶烈如此有禮,皇甫嵩也朝著陶烈一稽首道:“彭國相請!”
進了廣宗府衙,陶烈坐在主位之上,兩排將領分列左右甚是氣派,而皇甫嵩坐在陶烈左側,望眼前場景,他不僅歎氣起來,僅是一夜之間,主次皆換,而且進城之後,城內老弱病殘皆死,青壯之士站立標準甚是威武,這讓皇甫嵩對陶烈刮目相看起來。
“彭丞相,我今日兵敗,無言以見聖上,你又為何不殺我?”
此時的皇甫嵩甚是煩憂,他的存在當真是幫陶烈做好人了,而他此刻想以死謝罪,但陶烈可不能讓他死了,要知道,如果皇甫嵩死了,他可是犯了死罪,這可是誅殺朝廷大員啊!而且,這皇甫嵩不死,還能掩護他把軍馬帶回彭城,所以此刻肯定不能讓他死。
所以,陶烈望著皇甫嵩道:“將軍何故如此說也,我非黃巾賊人,將軍亦未敗給黃巾賊又何無言以對聖上?”
陶烈說完,那皇甫嵩身邊同樣被俘的文士道:“彭丞相此話何意?”
“我久仰將軍大名,怎奈將軍不能容我,我知道這不是將軍本意,定是有小人佞言,所以,才有我與將軍手足相殘也!今若將軍殺小人,我定放將軍歸去,也會同將軍一起共討張寶,待將軍攻破張寶,功勞皆將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