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情報後,左煌哲並沒走遠,隱藏在一個別人很難發現的角落裡,親眼證實朱平取走情報,才一身輕松返回錢府。
他是真正的海兔,求學期間加入組織,被養母叫回錢府之前的晚上,組織正式跟他談話,讓他以海兔的代號潛伏林夕市,等待組織喚醒,執行任務。
百合花出現在錢府時,他奉命和百合花接頭,然而,突然出現的麻田打破了他的計劃。
左煌哲雖然從百合花突然詭異莫測的手法中破譯出了情報內容,但腦子聰明的方子海和他看到了相同的情報。因為林明輝的叛變,中間環節斷裂,在五號卸貨口和誰接頭、怎麽接頭的信息他一無所知,被方子海趕在前面,和手拿海螺的人見面。
從那時起,他已經知道方子海的真實身份,但是礙於王老蛋的在場,和為了取信黃亦麟,他必須當場除掉方子海,以絕後患。
其他的,他一點點的查。
曾經扭曲過的,他來矯正。
回到錢府,左煌哲直奔管家房間,雙手遞過帳本:“先生,帳本取回來了。”
有過在外求學的經歷,左煌哲但凡對有點學問的人,一律尊稱先生,好聽又討好。
管家一手接過帳本,一手提著左煌哲的衣領子,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先生,幹嘛?”
“跟我走。”
管家帶左煌哲去的地方,是錢沐童的書房。
當兩人進入書房後,左煌哲發現錢沐童已經坐在那裡。
他的手裡,拿著一張紙。
那是管家給他提供的帳房先生備選名單,一共有三個。
“會長,”管家同樣雙手奉上帳本,然後指著左煌哲說:“他叫左煌哲,他的養母張秦氏是伺候二夫人的。”
錢沐童接過帳本,翻到最後一頁看了一眼,然後才抬頭看人。
左煌哲?張秦氏的兒子?
他有印象。
“你們不是一起回家了麽?”錢沐童記得當時左煌哲舉手發問,他爽快的同意了母子回家的請求。
“回家待了一天,我有親戚在碼頭,介紹我去碼頭乾活,幹了幾天就回來了。”左煌哲一言代過這段時間的經歷。
“嗷,”錢沐童怪怪的嗷了一聲。
錢府下人,在出去的那幾天時間內,包括方子海在內先後因為各種原因一共死了七人。
張家娘倆,命夠大的。
他遞出手裡的帳本。
“我?”左煌哲愣愣的看著自己從鹽行拿回來,經過管家的手,又轉回自己面前的帳本,不知所措。
管家並沒告訴左煌哲,他在帳房先生備選名單之列,也是錢沐童今天看的第三個人、最後一個人。
“對,你,你看看。”錢沐童親自翻到最後一頁,交給左煌哲。
這是上半年鹽行的收入。
“有什麽感想?”錢沐童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斜眼撇著。
前兩人讓他失望透頂,他基本上對左煌哲沒抱希望。
後世的左煌哲家族數代居住林夕市,是典型的土生土長的土著人,他對林夕市的歷史了若指掌。
他一邊看著帳本,一邊想著歷史上的此時此刻,林夕市將要發生的大事件。
半個月後,RB人將合並之前的幾個部門,設立林夕市統稅局,屆時,會大幅上調稅收指數,搜刮民脂民膏。
“會長,我冒昧的問一句,這本帳是真的麽?”左煌哲的問話顯然是他思考片刻的結果。
錢沐童觀察到,左煌哲單就最後一頁的數字,看了至少不下五遍。
“那當然,錢家的鹽行是整個林夕市最好的,掙得最多的,要不然我怎麽能舉辦龍頭大會呢?”錢沐童嗤笑左煌哲的無知。
“會長,我當然知道您的能力無人可比,但是,”他的話停頓了。
“但是什麽?”錢沐童奇怪,一個府裡的下人說話那那麽多顧慮,看樣子神神秘秘的。
“會長,我以前上學的地方,RB人佔領後會不擇手段把當地人的財富據為己有,比如礦藏、農副產品等等,我擔心借著龍頭大會的機會,他們會把整個林夕市所有公司、商鋪,甚至家庭作坊的底細查的清清楚楚,然後采取一些手段。”剩下的話,左煌哲沒說,留給錢沐童自己體悟。
錢沐童放下手裡的茶杯,小眼珠一眨一眨的,他經商多年,當然明白左煌哲這番話的含義。
鬼子是什麽玩意?他最清楚,比畜生還畜生的畜生。
錢家的家產都是靠壓榨老百姓血汗得來的,他會任憑鬼子雁過撥毛麽?
錢沐童盯著左煌哲,緩慢的問:“你說該怎麽辦?”
“做一本假帳,萬一龍頭大會上那天來府上的那個RB軍官叫什麽什麽的,”左煌哲摸著腦袋回憶。
“麻田少佐,”錢沐童提示。
“對,就是他,萬一他要看,給他一本假的看看也無所謂。”左煌哲含糊其辭。
這種事錢沐童絕對一點就透。
左煌哲說的看,絕不僅是看那麽簡單。
“你懂這個?”錢沐童指著帳本問。
左煌哲謙虛的回答:“沒有專門學過,不過在學校裡面有先生會,沒事聽他說過,經常在一起探討。”
錢沐童點點頭,衝著管家說:“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書房只剩錢沐童一個人時,他一根手指有節奏的敲著帳本,思前想後。
麻田目前是在林夕市說一不二的人物,他心狠手辣,和林夕市鬼子的海軍陸戰隊不和,雙方都在采取卑鄙手段掠奪財物,運回本土,他會不會在龍頭大會之後采取什麽行動?
錢沐童突然間有些心慌。
為了保證安全,他時不時打點海軍陸戰隊,如果麻田再下手?
他走到桌子前,連同手裡拿的鹽行的帳本,又把錢家所有帳本重新看了一遍。
越看他覺得越頭痛、越憂心忡忡。
左煌哲的話的確給他提了一個醒。
麻田前段時間已經開始有一些動作,比如成立了總商會、土地整理委員會、船舶聯合局、碼頭事務所等,所有地方他都安插了一個RB人擔任副職,美其名曰顧問,實則行使獨裁的大權。
照這樣發展下去,難保麻田不會在稅收上大做文章。
“啪。 ”錢沐童扔下手裡所有帳本,下定了決心。
次日,錢沐童並沒馬上對帳房先生的人選做出決定,但他當眾宣布帳房先生方子海因為家中長輩去世,已經向他辭行回家守孝,左煌哲暫時協助管家管理漁場事宜。
這個決定,在錢府下人心中,已經很大提升了左煌哲的職位,基本上所有人把他當做了帳房先生的替補。
人群解散後,管家叫來一個人:“老李頭,你把方子海的屋子打開,把左兄弟的東西搬進去。”
左煌哲認識這個人,是錢府後花園的花匠。
“老李叔,麻煩你了。”他衝老李頭點了一下頭。
“哪裡話,以後我老李頭要靠你關照了。走吧,我拿著方先生屋子的鑰匙,咱們現在就去。”老李頭巴結著說。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因為伺候二姨太並不吃香的張秦氏的養子突然鯉魚躍龍門,這種變化讓老李頭後悔不迭。
他和張秦氏年齡相仿,早知道這樣,以前好好對待張秦氏,現在也可以樂的她兒子的照拂。
老李頭穿著棕色布鞋的雙腳向前倒騰著,很快把左煌哲領到方子海的屋子前,開了門,恭恭敬敬請左煌哲進去。
“老李叔,不勞你了,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左煌哲止住老李頭跟進收拾東西的念頭。
“行,你先睡吧,對了,方先生走之前有些東西放在我那裡,你看什麽時候合適我給你送過來?”老李頭現在一門心思巴結左煌哲,有的沒的,都想送給左煌哲。
“那就現在吧,我等著。”左煌哲心裡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