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左煌哲驚喜萬分,快走兩步,站在那個不動聲色的男人面前。
這個人,是和左煌哲交易過尤氏設備資料的阿七,血殺聯盟的阿七。
“什麽七哥八弟的,讓開,別妨礙勞資抓人。”奉命抓人的人一把推開左煌哲,凶神惡煞般站在阿七左右,動手扭人。
阿七巋然不動,任他作為。
“勞資?勞資是誰?”左煌哲左右看了看,撇撇嘴。
他第一次接地氣的在碼頭出頭露面,不認識他的人很多,尤其是當地的地痞小混混們,從未見過天顏。
“當然是,”那人“我”字還未出口,嘴巴上“啪啪”挨了兩巴掌,直接封住了他的嘴。
“誰打我?”這句話隻說出一半,就被他自己的手掌死死捂住,不敢繼續再說。
劉斌打人的手順勢替左煌哲彈彈衣襟:“大哥,衣服落灰了。”
這句話,是無聲的警告。
論年齡,劉斌比左煌哲至少大十幾歲;
論職務,劉斌是警察署署長;
論資歷,劉斌在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這片地盤上哪裡沒有他撒過的尿,就像獅子老虎佔地盤一樣,凡是有他味兒的地方他都是老大。
比老大還老大的人?
明擺著,比他牛,比他橫,比他官大。
鬧事的混混摸不著頭腦,齊帥帥看向那個衝著左煌哲吆喝勞資的男人。
那人脖子朝前一伸,眼珠瞪得滴溜溜的大,先在左煌哲身上轉悠一圈,又落到劉斌臉上。
他是一個既狡猾又活套的人,看到劉斌隻擠了一下眼後,兩隻手馬上學著劉斌的樣子,伸到左煌哲衣襟上:“哎呀大哥,衣服落灰了,都是兄弟們沒成色,大哥來的時候堵住路,蕩起路上的塵土,弄髒了大哥的衣服,千錯萬錯都是小弟的錯。”
轉而,他又面向阿七,陰陽頓挫的,叫的甜:“七哥,七哥,“
前一聲短,語調是平音,後一聲,拉得很長,轉個彎,頗有撒嬌的意味。
“七哥一看就是一個爺們,器宇軒昂,臨危不亂,兄弟們,給七哥鞠躬,以後學著點,別有事沒事的亂怎呼。”
他帶頭鞠躬,嗓門洪亮:“七哥好。”
“七哥好。”響聲震天。
路上,除了左煌哲、阿七、劉斌和李勇,彎下一大堆的腰。
阿七第一眼就認出了左煌哲。
能在血殺聯盟裡的混的人,都有出眾獨到的一面。
只是,他沒想到左煌哲的地位如此高。
不過,他和左煌哲之間只有一面之緣根本不熟的事實,他不會說。
因而,阿七仍然沒有接話,隻充左煌哲微微點了一下頭。
“他誰啊?架子不小。”
“看著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屁,劉署長巴結之前,怎麽不見你說見過他的話,馬後炮,狗屁精。”
彎下腰的混混小聲說。
“七哥,抱歉,煌哲沒有保護好你,讓七哥受驚了,今晚,煌哲擺酒,給七哥壓驚。”左煌哲巧妙說出自己名字。
至少,阿七可以在應急的時候用。
阿七依然冷漠,不過又點了一下頭,算是同意。
“你們先走,我和七哥說點事。劉署長,李隊長,你們替我找個地方,場地寬闊,坡度平緩,從岸邊到水裡五十米的地方水深不超過一米,晚上浪小風小,我回頭要在這片水域搭建一個台子,水下最好全都是沙子。
” “是,大隊長。”劉斌、李勇同時敬禮。
放下手,劉斌和李勇同時恭維阿七:“七哥,第一次見面,多有得罪,望海涵。”
“沒事,你們是煌哲的兄弟,什麽都不用說了。”阿七水到渠成用左煌哲的名字搪塞了。
“謝七哥大人大量。”兩人衝著阿七又敬了一個禮,帶著剛才堵住阿七的一群混混,去找左煌哲交代的地方。
閑雜人等離開後,阿七伸出手:“謝謝你救了我。”
左煌哲握住手,不以為然:“七哥笑話,我不出現,你早把他們收拾了,算他們有福,少受一頓皮肉之苦。”
他說的是大實話,以七哥的身手,修理這些人,小菜一碟。
阿七沒接話,左右看了看:“往哪邊走?”
他倆,不能總站在這裡講話。
“那邊。”左煌哲指的方向是虎鯨幫的地盤。
“好,不過,最好不要讓人認出我來。”阿七提出一個條件。
“那就這邊。”左煌哲指著另外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是去養母張秦氏家的方向。
他匿名買下張秦氏隔壁的院子,作為自己臨時落腳之地。
“為什麽叫我七哥?還叫的那麽親?”秉承無功不受祿原則的阿七對官場上的人沒有任何好感。
越喜歡套近乎的人,越沒好心。
“你是個好人。”左煌哲說。
“我不是好人,殺人越貨放火賭博玩女人,無惡不作。”阿七波瀾不驚的話,毫不隱晦的自揭陋習。
海風吹起他已經長到脖頸的半長黑發,側臉看去,立體的五官和隨風飄揚的頭髮在陽光照射下,遺世獨立、淡定剛毅。
“你的好,是愛憎分明,不投靠鬼子,不和漢奸同流合汙,不隨意殺害老百姓。”左煌哲查到阿七的結果,就是這樣。
“你怎麽知道?”阿七表面鎮靜,內心波濤洶湧。
他在外面的名聲,臭!
大魔頭,無惡不作的惡棍,越傳越黑,越傳越廣。
能看透他內心和本質的人,尤其是陌生人,左煌哲是第一個。
“我會算,人稱半仙,或者神漢。”左煌哲拍拍自己胸口,嘻皮涎臉中自己挑起大拇指,對準自己。
阿七笑了,少見的笑容。
說話間,兩人走到一個空院子前,左煌哲掏出鑰匙打開院子門,邀請阿七進來。
“你家?”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屋子,阿七疑惑的問。
“不是,臨時落腳的地方。”左煌哲指著裡屋。
一張鋪著被褥的床,一張擺著幾個杯子的圓桌,四把椅子,一個暖水壺,一個旁邊擺著劈柴的爐子。
整個院子、屋子,就這麽多東西。
阿七沒把自己當外人,直接坐到四把椅子中的一把上。
左煌哲提起水壺,出了院子,不大會功夫提來一壺開水。
“從隔壁要的。”他解釋。
隔壁就是張秦氏的院子。
“還不錯。”阿七說。
他說的還不錯是指左煌哲人不錯,立刻就能要來開水還是這個院子不錯,到底是哪種意思,左煌哲沒問。
兩人坐下後,一人倒了一杯水。
天氣炎熱,曬了半天,喝水是最好的解暑方式。
“你剛才說的找個地方幹什麽用?”阿七開口問。
混混都知道的事,問問無妨。
“秋水伊人秀,前幾天我在林夕公報上登過這件事,今天來,是來搭建台子的。”左煌哲解釋。
“參加的人多麽?”
“估計不少。”
“外面來的人多麽?”
“外面?指什麽?外省市的,還是外國的?”左煌哲敏感這個問題。
“沒什麽,只是想提醒你一聲,都是本市的人,好應對,熟人熟臉,不敢造次。外面來的人,不知根不知底,唯恐出事。”阿七經驗豐富。
“謝謝七哥提醒,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你在這裡任什麽職務?”
阿七從劉斌和李勇對待左煌哲的態度上,篤定這一點。
“海防大隊大隊長。”
話說到這裡,左煌哲心中有數了。
“海面上的事也歸你管?”阿七隨口說。
“想管的話就管,不想管的話可以不管。”左煌哲隨口回答。
兩人都是明白人,這句似是而非的回答明確告訴阿七一個答案。
你的事,我可以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