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真要對三哥這樣?”老李臉色慘白,他用再次征詢的方式提醒老大,下達的命令是不是當真的。
“廢話,對待這種狼崽子,必須殺一儆百。”王老蛋毅然決然,對於觸及他和虎鯨幫底線的人,哪怕是他親爹老子,他也不會手軟,否則他混不到今天的位置上來,也約束不住手下的兄弟。
“是。”老李入幫好幾年,規矩當然懂,只不過對於老三這種地位特殊的人,總覺得老大不會真的下手。
左煌哲站在一邊,超然事外。
王老蛋說的幫規什麽意思,他雖然不知道,但從老李的表情和表現上看,除了殺掉老三之外,不會是別的。
該殺的人不殺,對不起天地良心。
已經殺掉的人,不用追殺令的名義遮掩被殺的事實,於情於理說不過去。
這條幫規,是老三永遠不在出現的最佳借口。
老李走後,王老蛋沒在多說,他拍著腦袋:“大隊長,腦袋快要裂了,繼續再睡一會,吃午飯的時候讓兄弟們叫咱。”
兩人之間,無形中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說話不在隨意,似乎有了點隔閡。
王老蛋開始介意左煌哲瞬間成為他的上司的事實,又無法介懷虎鯨幫從自己的勢力變成能被鬼子操縱和指使的屈辱結果,他的眼神、他的形體動作若有若無的躲閃著左煌哲。
左煌哲順從的點點頭,這個節點,萬事以和為貴。
他回到自己屋子裡,把昨晚從王老蛋房間裡面拿出來的東西一股腦塞進箱子,有海防大隊大隊長的身份在,誰也不敢搜他的屋子和行李。
收拾好一切,他躺在床上,毫無睡意,睜著大眼看向屋頂。
午飯後,左煌哲乘坐碼頭警局派來的專車,告別王老蛋和虎鯨幫的兄弟,返回林夕市。
回到林夕市的第一件事,他去了北雀路5號,覲見江口。
江口,已經正式從隱藏在暗處轉入公開,主宰北雀路5號的一切事宜。
小阪的職位正式取代已經死了的犬也,成為暗殺科科長。
左煌哲從錢府的一個下人,原地折騰一大圈,奇妙的變成海防大隊大隊長。
人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就會發生轉折。
“中佐,卑職回來了。”左煌哲的適應能力極強,經歷前段時間的磨煉,遊刃有余。
“怎麽樣?”江口故意這樣問。
他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得到虎鯨幫的人如何巴結恭維左煌哲,他同樣也要用左煌哲對自己的恭維和奉承加深左煌哲對官癮的欲望,對權力的沉醉,對錢財的貪婪。
“感謝中佐提攜,卑職願為中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左煌哲言不由衷,陽奉陰違。
“左大隊長,你給我的那件衣服太神奇了,能不能再給我幾件?”江口鋪墊夠了,轉而提出要求。
他準備再弄幾件給他的上峰送禮。
類似能擋住子彈的禮物,舉世無雙,極其珍貴。
“中佐,卑職的功力還達不到那個高度,給這件衣服施咒已經消耗了我將近十年的功力,如果再弄一件的話,以我現在的功力,加上不間斷的勤奮練功,至少還需要五年。”左煌哲信口雌黃。
他的話無從考證,防彈衣的材質在那個時代無法檢驗和仿造,就算三四年之後,英米研製的防彈衣也是以鋼板為主,到45年6月,米國研製出鋁合金與高強尼龍組合的防彈背心,基於保密和距離,
江口到死也查不出這件衣服隱藏的奧秘。 “原來如此。”江口掩飾不住自己的失望。
轉瞬,他又拋出欺詐的誘餌:“左大隊長,以後好好表現,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左煌哲的法力,必定還有其他沒有展示出來的,能為他所利用的。
這個人,他需要。
“嗨。”
走出北雀路5號,左煌哲壓抑心頭的悲憤和沉悶略略減輕一些,他坐車到了另外一家旅店住下,放好行李,打發走送他回來的車後,沿著街道四處找房子。
手裡拿著從王老蛋那裡偷來的錢財,想買座像樣的宅子輕而易舉。
兩個小時後,他朗力的買下一套一進院的宅子。
這套宅子最便利的地方是翻越西圍牆後,沿著牆根下面一條小路彎曲前行近千米後,可以直接到達朱顏酡大劇院的側門,不管什麽時候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覺見到朱平。
左煌哲買好宅子,叫了一輛黃包車回到旅店,取走行李箱,又在沿途預定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交了定金,囑咐店家全都送到新買的宅子裡。
他第一次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傍晚時分,左煌哲從正門出去,沿著大路走到朱顏酡大劇院,先在對面的涼粉店吃了一碗涼粉,觀察劇院一切正常後,排隊在門口買了一張票,檢票進門口,趁人不備,拐進朱平的經理室。
此時,朱平正在和一個男人聊天,看見推門進來的左煌哲,佯裝惱怒,態度粗魯:“怎麽回事,不是讓你一個小時後再來麽?沒見我有客人,去去去。”
左煌哲陪著笑臉:“對不住啊,老板一直催,非讓我來和您說清楚,劇院欠的油印費真的不能再拖了,小本生意,拖不起。”
正在和朱平交談的男人被左煌哲的突然闖入打斷後,告辭離開。
關好門,朱平急切詢問:“你那天沒被懷疑吧?”
“沒有,槍拿到手沒?”左煌哲最關心的事情,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問。
“你怎麽知道槍藏在魚肚子裡?”朱平最困惑的是左煌哲怎麽知道槍的藏身處。
“你聽說過血殺聯盟麽?”左煌哲想起他從阿七那裡得到的尤家資料。
“當然聽說過,本地人老老少少,無人不知,喊出的口號是殺富濟貧,成員也是三六九等,良莠不齊,在林夕市毀譽參半。”朱平對左煌哲突然提到血殺聯盟這個名字很意外。
“我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遇到血殺聯盟裡的一個人,從他那裡打聽到一點尤劭謙的情況。尤劭謙喜歡歷史,交易那天我提前到達魚市,發現他隻去過那家魚攤,基本斷定他把手槍放在那裡。一個喜歡歷史的人,很有可能在這種時候在鬼子面前炫耀自己的博學,我猜測他可能效仿荊軻刺秦王,荊軻把刀藏在地圖裡面,尤劭謙就有可能把槍藏在魚肚子裡面。”左煌哲說出自己推測的原因。
“你猜的一點沒錯,我們三個相互掩護,同時為了不露馬腳,還付了魚錢,真的從台子上最大的幾條魚肚子裡面找了五把手槍,哈哈哈。”朱平暢快大笑。
“槍送出去了?”這些槍,是為建立林夕市武裝力量特意配備的。
“我們拿到槍後,那兩位同志當時就帶著槍出城了,這次任務驚心動魄,要不是你的突然出現,我們三個恐怕都要被捕了,想想就覺得後怕。”
“這不怪你,尤劭謙被江口抓到了,交代出交易的時間和地點。”
“你怎麽知道的?”
“我在魚市看到了江口和我們五人小組中的李躍龍,又在尤劭謙的脖子上看到了一條傷痕。”
“小左,你太細心了,就憑一條傷痕就能推斷出尤劭謙供出了我們,你簡直天生就是乾特工的料,我要報告上級嘉獎你。”
面對朱平的誇獎,左煌哲只是輕笑。
他承認自己有水平,可這種水平的養成,呵呵,還是不說為妙。
確認槍支安全後,左煌哲放心走進放映廳,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很巧,今晚上映的正好是燕雙飛主演的電影,從大屏幕上看到燕雙飛的音容笑貌,左煌哲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
本人真摯而略顯怯懦的情感和飾演角色的輕浮虛榮形成鮮明對比,其間的差異讓左煌哲牢牢記住了燕雙飛這個人。
他有種強烈預感,兩人似乎還能再度重逢。
電影結束後,左煌哲不緊不慢走出電影院。
滿天星鬥下,他沿著大路往回走。
經過一個酒館時,門內一張桌子上坐著的幾個人中的一個無意中回頭一看,正好看見左煌哲從門口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