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俊義受王倫的授意,在齊州大會三軍的消息第二天清晨便傳到了大名府,傳到了劉延慶的耳中,同時也傳到了歐陽壽通等四將的耳中。 “爹,看來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咱們要做好準備,隨時防著內憂外患同時爆發。”在中書府中,劉光世站在他的父親身旁,一臉嚴肅的道:“孩兒想來,最好依梁山賊寇有異動為由,將歐陽壽通等四個賊子召進城來,一股滅之。”
“要......要是他們不進城怎麽辦?”劉延慶已然失去了方寸,顯得有些慌亂:“要不......要不爹辭了這個大名府的中書,還是回邊關去......”
“爹,您老怎麽盡說些胡話,那邊關上到處開兵見仗,那有這大名府花花世界快活,”劉光世搖了搖頭道:“再者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咱們只要離了這大名府,絕對......絕對沒有好下場。”
“可是......可是要是他們這些賊子不進城怎麽辦?”
“那爹您就發給戒嚴令,就說梁山賊寇圖謀不軌,不讓任何人進城,然後派人去東京,請援兵來。”
“好......好,就下戒嚴令。”當下,劉延慶大喊一聲:“來人——”
就在劉延慶下達戒嚴令的時候,歐陽壽通、顏樹德、龐毅和唐猛決定提前發動兵變。可是當他們各領著麾下的暴兵來到大名府城下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而且城頭上的守兵通知他們,中書大人已經下達了戒嚴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而就在暴兵們束手無策的時候,忽然,城門開了。原來歐陽壽通早就已經已經派人暗中潛伏進了大名府,正是為了裡應外合發動兵變。
城門大開,官軍開始在大名府內自相殘殺,期間雜拌著**、放火、搶掠與殺戮。大名府,大宋王朝的北京,瞬息之間變成了人家地獄。
暴兵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戰鬥,而另外的兩萬人是為了別人而拚殺,從人數與戰力戰心上就能一目了然的知道,劉光世麾下的兩萬人根本就不是八萬暴兵的對手。好在劉延慶將中書府早就已經修建得成了大名府的城中城,而且他將自己掠奪與貪墨的所有金銀和糧食也都屯放在這裡。於是他和他的兒子,領著殘存的一千余人,退進了中書府,做著最後的抵抗。
數萬暴兵將中書府圍得水泄不通,可是中書府的大門比城門還要厚實,唐猛和龐毅指揮著暴兵抬著圓木強攻了幾次府門,可是卻沒有進展,並且被中書府圍牆上射下來的箭矢射倒了一片兵士。
歐陽壽通和顏樹德心中都清楚,他們必須竟快的的拿住劉延慶,一旦拖得久了,東京必然會得到訊息,要是東京派人來詢問這裡發生了什麽事,那他們也就算是活到頭了。
在齊州的王倫已經將所有的探聽機密的六位頭領——鐵叫子樂和、鼓上蚤時遷、金毛犬段景住、白日鼠白勝、過街老鼠張三和草花蛇李四——都派往了大名府的裡面和外面,時刻關注著大名府的局勢變化,並且讓神行太保戴宗來往傳送情報。
王倫在得到了戴宗送來的情報後,將朱武請到節度使衙門的大堂上,詢問道:“朱先生,戴院長方才對我說,劉延慶這次可能真的要完了,他手下只有千余殘兵,都被壓縮到中書府衙門裡面去了,看樣子最多也就還抵抗個兩三天,你看咱們是不是現在可以出兵,來個渾水摸魚,乘火打劫啊?”
朱武沉默良久,在大堂上來回踱步,忽然站住,搖頭道:“在下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怎麽講?”
戴宗一聽朱武的話,急了,道:“朱先生,現在可是襲佔大名府的最佳時機啊,一旦讓那四個統製真的滅了劉延慶,他們控制住了大名府,那可又要多費一番手腳了。”
朱武不冷不熱的問戴宗道:“戴院長,請問是誰請咱們王頭領率軍去大名府的?是劉延慶還是那四個統製?”
戴宗不明白朱武話的意思,看著朱武,努力的尋找著答案。朱武並不直接說出答案,將晦澀的臉一拉,以朝廷某個大官員的口氣責問道:“王節度使啊,你為什麽突然率軍去大名府啊?兵變之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們這夥梁山賊寇,還是賊性不改啊,朝廷招安的誠意,難道換來的就是你們挑撥兵變嗎?啊?”
戴宗一愣。
王倫明白了朱武的意思,頷首道:“朱先生說的對,要稍安勿躁才好啊。”
戴宗道:“朱先生說得有道理,只是在下擔心他們佔了大名府,依舊是咱們梁山的一塊心病。”
朱武道:“戴院長,時下須以靜製動才好。咱們靜下來等兩天,大名府遲早是咱們梁山兄弟嘴裡的肉。如今這四位統製已經騎虎難下,如果他們滅了劉延慶,朝廷在他們中間重選個中書出來,在下看來定然還會有兵變,更慘烈的兵變。其實他們之間能夠合作反水,是因為他們有個共同的敵人劉延慶在,沒了劉延慶,他們就沒了共同的敵人,一旦有了好處,分贓不均,那還不亂?這中書的職位, 如果在他們中間選,只會更亂,那也是咱們梁山的機會。如果他們滅了劉延慶,朝廷要追究他們責任,他們為了自保,最近最便利的去處,那便是梁山特區了——”說到這裡,朱武冷冷一笑:“他們如果來了梁山特區,那還不是咱們兄弟砧板上的魚肉嗎?”
王倫一面聽著朱武的話,一面微微點頭,問道:“要是他們投別處去呢?比如遼東的金國,聽說那個陳希真已經投了金國了。”
朱武拱手向王倫道:“如果這四個統製真的領著這般烏合之眾去遼東投奔金國,那在下在這裡就先恭喜王倫頭了。”
戴宗道:“我不明白,請朱先生說得明白些。”
朱武道:“請戴院長想想,這四個統製在什麽情況下才會離開大名府,投奔金國?”
戴宗想想道:“在下想來,如果朝廷怪罪他們的兵變作亂之罪,他們為求自保,那便會棄城而走。”
朱武頷首:“他們棄城而走,定然會現在城中劫掠一番,那咱們梁山軍再去打這些落水狗,那可就名正言順了,而且——”說到這裡,朱武一臉的詭異,卻不再說下去。
戴宗馬上領會:“而且他們搶的大名府的東西那可就成了咱們梁山的戰利品了。”
王倫對戴宗的話不感興趣,問朱武道:“那咱們還去佔領大名府嗎?”
朱武微微一笑:“一座被搶了個乾乾淨淨的大名府在下想來朝廷可能是不會要了,那咱們梁山正好佔了屯兵歇馬,誰還會來乾預呢?”
王倫會心的一笑:“那就按朱先生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