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此刻漸漸消失的格裡斯瓦德，苟霍知道，這是它真正死去的一刻。

自己之前千方百計的想要斬殺，甚至於最後想要以此引出迪亞波羅的部分力量來一探究竟。然而，在克裡斯緹娜的兩次攻擊之下，無論是令人幾乎無解的格裡斯瓦德還是後面的迪亞波羅，都在頃刻間化作灰燼散去。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挖到了一個寶藏，但是在真正得到寶藏前，一個人卻忽然跳出來當著自己的面將這個寶藏盡數奪走而你卻什麽都做不了的感覺。

那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心酸。

縱使心中有著再多的不甘，你卻無能為力的模樣。

“你……究竟到了哪一階……”

沉默的看著克裡斯緹娜這一連串的動作後，在一切都徹底結束的那一刻，苟霍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個對他而言至關重要的問題。

“哪一階?”

克裡斯緹娜轉過身，絕美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好奇，“你說的是紅館的那一套定則嗎?”

在苟霍的默視之下，克裡斯緹娜微微頷首，將自己此時因為之前接下了格裡斯瓦德一拳而變得有些肮髒的白絲手套取下扔向了一旁的火焰的同時，輕聲說道:“雖然紅館的那一套定則確實非常的方便，對於侵蝕者而言確實非常的直觀。但是，這套定則或許並不能直接套用在我們身上呢。畢竟，你口中所謂的‘階級’只不過是一套衡量魔力的定則而已……“

就在此時，克裡斯緹娜身後的那個魔人幻影也已經撿起了格裡斯瓦德死亡之後掉落的一個暗金色的護身符，將其交到了克裡斯緹娜的手中後便緩緩的沒入了她的身體之中，就像是一道影子終於回到了主人的身體中一樣。

接過了魔人幻影遞過來的暗金護身符，克裡斯緹娜稍微看了看，露出了一個笑容後緩緩抬起頭再次看向了身前的苟霍，

“抱歉，剛剛被這東西影響稍微分了點心。”

說著，對著苟霍揮了揮手中的暗金護身符，隨後繼續說道:“我剛剛說到……一套衡量魔力的定則！沒錯，紅館的定則只是一套衡量魔力的定則。當然了，若是硬要說我如今處在哪一階級的話……”

在稍稍沉默思索了一會後，克裡斯緹娜給出了一個讓苟霍忍不住緊握雙手的答案。

“陣階，差不多應該摸到了列階的程度吧。”

‘陣階差不多摸到了列階’的程度是什麽意思?

就是眼前的克裡斯緹娜比起皆階的苟霍高了足足一個階級甚至於快兩個階級。

而正如之前所講，一個階級的跨度很大，有時候想要提升一個階級是非常困難的事情，特別是在進入了皆階之後，後面的路程每提升一次都像是跨越了一座大山般，屬於一種飛躍式的實力增長。

而這也是為什麽荀櫟，紀清等人在看到了苟霍展現出來的實力時會有一種驚訝的感覺。

因為，這是只有同屬皆階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差距。

也只有同屬皆階的人才能夠感受到實力的再一次增長是有多麽的困難。

以目前苟霍的魔力增長趨勢，若是沒有其他的外部條件的幫助下，想要進入紅館裡的陣階需要的時間大概是一年。

而這個速度已經是屬於爆炸性的成長了。

但是，‘陣階差不多摸到列階’，這是什麽一種概念，是苟霍需要兩年時間甚至是三年時間才能夠趕得上如今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克裡斯緹娜。

似乎看到了苟霍眼神中閃過的不甘和失望，克裡斯緹娜輕輕地將耳邊的金色秀發整理了一下，輕聲說道:

“看在費南多的面子上，

我就再告訴你一些東西吧。紅館口中的皆階確實如他們所說是身體，眼中，世界皆是魔力的意思。但是，你是否忘了‘皆’字其實還有著另一層含義?在華國，它稱之為‘皆’，然而在英國，這個詞我們稱之為‘zero’……““zero?零?”

克裡斯緹娜不置可否的微一聳肩，輕笑著說道:”至於什麽意思，你自己想想吧。而‘陣’，何為‘陣’?當你明白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原來這麽簡單啊！“

說完，克裡斯緹娜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對著苟霍擺了擺手，“那麽，這個地方我也逛膩了，也是時候去找一把新的傘換雙鞋子了。再會，Seeyou~”

克裡斯緹娜漸漸的遠去，苟霍卻仍在低頭沉思。

zero，零?

回想著‘皆’這一字的釋義，內裡確實有著一切從零開始的意思。但是，為何是零?

這和零有什麽關系嗎?

難道是說‘皆階’應該將一切都放下從零開始?

很顯然，這並不可能。

辛辛苦苦的將實力從零開始提升到皆階，然後現在又要從頭開始?這很顯然並不是這個‘零’的意思，那麽‘零’之一字又有何意義所在?

站在這惡魔滿地走的崔斯特瑞姆的一角，苟霍沉思了許久卻始終沒有一個答案，在看了一眼周圍那些遠遠看著自己卻不敢過來的惡魔後，轉過頭看向了克裡斯緹娜離開的方向。

“費南多……沒想到我竟然會有一天因為你……”

輕輕地歎了口氣，苟霍看了一眼此時那個巨大的人形大坑，眼神微微眯起，隨後朝著這個崔斯特瑞姆的入口，也就是那個猩紅的傳送門走去。

因為，他在這裡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至於迪卡凱恩，恐怕現在已經隨著傳送門回到了營地。

……

……

也正如苟霍所想，就在克裡斯緹娜因為霍嵐的‘禍水東引’的計劃而去往苟霍所在的方向時，荀櫟，紀清，霍嵐，程跡四人也成功的在聖提諾之前所待的那個教堂前匯合。

“引過去了嗎?”

荀櫟在看見霍嵐的第一時間便朝著他問道。

在霍嵐默默的點頭中，荀櫟那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原來，在霍嵐和程跡在遇到克裡斯緹娜的那一刻，便已經通過了他的能力對就在兩人不遠處的荀櫟進行了超時空交流。

而在荀櫟的建議之下，霍嵐也一瞬間明白了荀櫟的意思，將克裡斯緹娜以一種她沒見過的新奇事物將她引向了苟霍所在的方向。

之後，在克裡斯緹娜好奇的離開後，四人也按照荀櫟得到的來自於苟霍的提示，成功的來到了這東邊，迪卡凱恩所在的牢籠之下匯合。

“迪卡凱恩呢?”

在荀櫟和霍嵐交流完後，紀清便第一時間疑惑的問道。

因為教堂斷裂的天頂並沒有完全坍塌下來的緣故，被部分天頂遮擋住了視野的紀清也因此沒有發現此時被懸掛在教堂之上的迪卡凱恩。

程跡則是默默的側首看向了那之前被聖提諾劃破了一點的繩子，然後順著繩子往上看去，“這裡。”

紀清頓時一拍腦袋，驚訝的說道:“我擦，程跡你可以啊！這都被你找到了！”

然而，其他三人卻都像是習慣了他這種行為一般，只是輕輕地搖頭便走上了教堂的階梯。

只是，在走上教堂來到了那可以放下迪卡凱恩的繩子邊時，霍嵐在輕微的掃視了一眼教堂後，卻猛地臉色一變沉聲喊道:“小心！”

頃刻間，其余三人紛紛眼神一凝，朝著教堂中看去。

只見四個在火光中閃爍著黑曜石般黑色光芒的小惡魔雕像栩栩如生。

“有人來過這裡！”

單純從這四個小惡魔那臉上還泛著的猙獰便能夠看出，之前絕對有人來過這裡。並且這個人還能夠轉瞬之間將這些小惡魔瞬間凍結化作這如同雕像般的模樣，說明其實力必然不再四人之下。

然而， 就在四人警惕的掃視著教堂的每一個角落時，一道聲音卻讓四人瞬間放下了戒心朝著頭頂看去。

“放心吧，冒險者們，他已經走了。”

“迪卡凱恩?！”

“沒錯了！是他！”

荀櫟看著頭頂的那個高懸的牢籠中坐著的一名老者，頓時臉上一喜，抬手便拿出一柄利刃將那懸掛著他的繩子砍斷。

隨著一陣機關聲響動，那高懸於教堂之上的牢籠漸漸的落下。

在牢籠安全落下後，荀櫟第一個走到了牢籠前方，揮刀將牢籠的鐵鎖斬斷後，將牢籠打開。

慢慢的邁出腳步從牢籠中走出，迪卡凱恩看著眼前的四人，對著四人慢慢的點了點頭，

“感謝你們，冒險者們。“

隨著迪卡凱恩的手慢慢伸出，一陣魔法光芒的閃動之下，他的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把木杖。

用木杖輕輕地點地撐起了身體後，迪卡凱恩再次對著四人點頭，然後輕聲說道:“這裡終究是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知你們在期望或者等待著什麽，但是一切都留到蘿格營地中再說吧。”

說著，在荀櫟等人理解的目光中，迪卡凱恩打開了一個傳送門隨後慢慢的步入其中徹底從這個崔斯特瑞姆釋放。

看了一眼離開的迪卡凱恩，荀櫟眼神之中也閃過了一絲期待，回頭對著霍嵐點頭。

霍嵐也笑著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手臂一張，一個傳送門便也在他的身前展開。

而當四人慢慢的步入傳送門在迪卡凱恩離開之後同時離開這個崔斯特瑞姆的時候，那原本籠罩在整個崔斯特瑞姆的恐懼也隨著遠方一片紅芒的閃爍而徹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