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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了這三個字,高寵揉了一下有些疲勞的手腕子,向四周看看,發現這些人有些沮喪,有的緊張,有的還在全神貫注奮筆疾書。他整理好自己的試卷靜靜的瞪著考試的結束。
這次考試大約一個時辰,就聽當的一聲金鍾響亮,大殿內一片嘩然,有人抱怨時間太短,有人惋惜書讀的不夠,有人則是慨歎這個作詩太難了。
收掌的官吏上來將他們們的試卷收走,後面專門有彌封的官吏進行糊名,然後承給官家預覽。
“大郎,你答得怎麽樣?”試卷收走之後,大家都可以走動,高寵上前學問楊再興。
楊再興的眉頭緊皺道:“少君,別提了,問策我還能寫上一些。這個詩詞實在是不擅長,倉促之間只是寫了幾句順口溜。少君和子翼都是大才,一定有什麽大作吧?”
劉子翼也走了過來笑道:“詩詞我也是不太擅長,這次殿試竟然加了詩詞有些意外。小王爺善於此道,一定能夠獨戰鼇頭。”
很多人都圍著進士及第的第一名李宏問來問去。聽了他們的談話這些人就有些不太樂意了。其中一個酸呼呼的道:“咱們李兄能成為進士及第第一名,可是十年苦讀,真正的飽學之士,照我說這次狀元及第也一定是李兄的。”
“不錯!我也看好李兄,咱們官家酷愛文學,李兄真正的文武全才,而且專門學過官家的字體,這次肯定是狀元。咱們打個賭,如果李兄不是狀元,一會兒到瓊林苑我們學三聲狗叫。”
“唉!這是必輸的誰會和你來賭?”眾人跟著一陣的哄笑。
“我和你賭了!我賭我們少君是狀元!”楊再興突然站了起來,讓這個人一下子有些下不了台。
“荀兄!這是個必贏的賭局,跟他賭了!”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起哄架秧子。
這位姓荀的進士有些下不來台,看著楊再興咬了咬牙道:“好!我就跟你賭了,但願你到時不要後悔!”
“咱們打賭三擊掌,誰要是後悔誰不是父母生養的!”楊再興不依不饒的上前一步伸出手掌。荀姓進士一咬牙,二人打賭擊掌。
在官家平日處理政事的垂拱殿中,可不是只有趙佶一個人,他手下的一片文武大員都在。官家隻負責定前十名的名次,眾臣也會在定名次的時候發表自己的意見。
武試不比文士三榜進士一百多人同時殿試,這次只有二十個人參加考試,而且他們的水平不一,差距很大;評審工作還是比較簡單的。
有人將糊了名字的試卷承給了趙佶,這位文藝皇帝打開試卷就是微微一皺眉。
“啪!”趙佶翻了兩頁將這本試卷扔在了桌子上。下面的文武大臣偷偷的微笑一下,這個武試能有什麽好文章?只是添一個笑料爾。
太尉童貫復出之後仍然掌握軍隊,他率先上前道:“皇上不必生氣,這個預料之中的事情,請讓老奴為您分憂吧!”
趙佶隨手將看完的試卷扔給了李彥道:“讓大家也都看看,咱們的這些武進士們的水平,這樣不行啊!我要的是鎮守邊疆,獨當一面的大將,這讓朕怎麽放的下心。”
宋朝的皇帝十分強調自己的親民,除了祭祀等重大活動之外,一般都自稱吾或者予,今天竟然自稱朕,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臣等無能,請皇上息怒!”眾人趕緊起身躬身下拜。
“算了,算了,朕不是說你們。看看眾位愛卿,蔡卿已經80歲高齡,童卿也都70歲了,等眾位老後,誰還能為吾分憂。”
“陛下,太宰兼門下侍郎白時中,少宰張邦昌皆是一時人傑,陛下何患無人可以用也?”蔡眥上前說道。
今年憑借朱勔的勢力,再度起用蔡京為相。蔡京到此四次掌權,老眼昏花不能辦事,政事都由他的小兒子處理。凡是蔡京所批,都是蔡眥所做並替蔡京上奏。
蔡眥每次上朝,侍從以下都拱手相迎,低聲耳語,堂吏數十人,懷抱案卷跟在後面,於是他恣意為奸,竊弄威權,立即用他的妻兄韓木呂為戶部侍郎。他們一起密謀,挑撥是非,陷害和驅逐朝士,建宣和庫式貢司,各地的金帛及庫藏,都被搜刮來充實它,作為天子的私財。
聽說皇帝說無人可用,他趕緊站起來推薦自己的黨羽。結果話音未落,太保蔡攸站了起來。
這個蔡攸雖然是蔡京的長子,不過因為自幼和端王時代的趙佶結交而發跡,反而為了爭權,與父親蔡京反目為仇,互相傾軋,只要是蔡京讚成的他就肯定反對。
看到弟弟推薦自己的黨羽。他也趕緊站起來道:“陛下,臣保舉,尚書左丞李邦彥,他驚才豔豔,人稱賢能,可堪大任。”
眾人聽了都低著頭差點笑出聲來,這個李邦彥為人俊朗豪爽,風度優美,寫文章敏捷而有功底。但是在民間長大,熟習猥鄙之事,對答敏捷;擅長戲謔,能踢蹴鞠,常常把街市俗語編為詞曲,人們爭相傳播,自號李浪子。
他在職期間毫無建樹,只不過阿諛順承諂媚充位而已,京城人都把他看作“浪子宰相”可跟賢能完全沾不上邊。
不過趙佶這位文藝皇帝就喜歡這樣的人,他聞言終於笑了出來道:“幾位都是吾之肱骨,有如此大能在朝,吾自此無憂矣!”
眾人聽了一陣的阿諛奉承,並且順勢推出自己的親信。趙佶一高興都答應了下來。
順勢翻了幾本這樣的試卷,趙佶已經有些沒有信心了。他失望的信手翻開了下一張試卷。
“嗯?”還沒有看內容,上面的字跡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說起來寫這個字的人練得還很不到家,有些稚嫩,而且匠氣十足。不過這畢竟是一個新出現的字體,而且好像和自己的瘦金體還很有些相似。
“有意思!”趙佶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仔細琢磨這個新出現的字體,以至於連內容都忘了。
“皇上?”周圍的大臣們等了半天,看到官家沒有動靜,趕緊詢問是出了怎麽回事?
趙佶這才清醒,他頓了一下,輕輕念出了那首片破陣子。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莫使白發生!
眾人聽了都是微微一愣,接著哄堂叫好,不過這個好字一出來卻都有些後悔。
這首詞借自己的夢境抒發情感,寫得酣暢淋漓,將愛國之心、忠君之念及之間自己的豪情壯志推向頂點。最後卻發出呼籲,不要冷落了我的一片愛國之心,讓我成了白發人。
這是像官家表明心志,並且大膽的要求官家賞識,提拔自自己詩詞啊!
大家都偷偷的打量著趙佶,想要看看這個官家怎麽處置。趙佶臉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他再次拿著試卷仔細的讀了一遍笑道:“好一個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我倒是想要見識一下這個考生有什麽能耐?”
說完他放下了詩詞,繼續觀看後面的問策。這個問策講的內聖外王,中間點出一句: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惜死。則天下太平。最後則是提醒皇上整頓吏治,關心平民,達到天下大治。
趙佶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懷疑這個人是在影射自己。“啪!”的一聲將試卷扔在了桌子上,趙佶面沉似水,這些大臣們都是心中一顫,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麽得罪了官家。
這個官家看起來平和,不過實際上翻臉無情,看看跟著他童貫,王黼和梁師成不是說被勒令辭職,就辭職了嗎?這個舉子真是好大膽,估計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趙佶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不過畢竟久居高位,而且最看重權利,很知道怎麽玩平衡。他手下的臣子們,被分成很多的派系,絕對不能私自結盟。王黼和梁師成就是吃了這個虧。
就是蔡京正在得寵的時候,他也在禦史台安排張述等人專門來監控,平衡他的權利,就是蔡京和兒子蔡攸反目也是他在推波助瀾。
要想管理好這麽大一個國家,有人諍臣還是需要的。家有諍子,不敗其家;國有諍臣,不亡其國!這個家夥就有諍臣的意思!
“哈哈哈!真沒有想到在一片砂礫中還藏著這樣一顆珍珠!”趙佶突然大笑起來,搞得大家全都一頭霧水。
“此人之才,可為狀元!”趙佶刺啦一聲就撕開了彌封,看到上面寫著,真定府真定縣高家鎮,高寵高開平。
“怎麽是他?”趙佶一下子愣住了,怪不得這個家夥到處惹事,原來是性格使然。
“可惜了,是一位勳貴!”趙佶微微歎了一口氣,將高寵的試卷又放在一邊。
有了高寵的突然出現,他對後面的試卷又有了一些興趣,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最後也就找出兩份寫的比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