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
劍刃滑動摩擦的金石之聲響起,深藏在劍鞘中的黑色長劍沒有絲毫的笨拙,隨十三轉動的身軀消失在空氣之中。
莫生根本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麽動手的,只看到手腕一動,面前的黑色長劍便消失不見,眼前閃過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耳旁邊響起了金石斷裂的聲音。
緊接著他便感覺到自己雙手一陣輕松,以往佩戴喪魂手套的堅硬冰冷質感隨之消失不見,雙手也沒有了佩戴在手套裡的那份特有的窒悶燥熱,反而多了一絲清涼,還感受到微風吹拂手掌的涼爽之意。
等到黑影散去,莫生便看到的只有十三轉身離去的背影,肩膀處聳立的劍柄,宣告著他再次將黑色長劍懷抱在了他的胸前,沒有絲毫與自己對戰的念頭了。
十三就此打消練劍的念頭了?
這個念頭在莫生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瞬間便被他給否定掉了,十三冷峻的面容,唯有說起練劍時才有一絲喜色,說明劍對他而言十分的重要,也十分的喜愛。
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麽會將練劍這樣重要的事情當成兒戲呢?
如果不是放棄了練劍,那麽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已經沒有練劍的必要了?
想到這裡,莫生的心裡傳來一股寒意,同時他看到自己面前的景色開始扭曲,變換,好似天地一瞬間被人折疊在了一起,轟成了千萬塊細小的碎片,碎片隨風飛舞,每塊碎片裡都蘊含著自己曾經過往經歷過的畫面,這也成了他最後的畫面。
十三的身後,莫生的身體如殘破的布片一般,四散開來,一道道血幕噴射而出,瞳孔渙散,一臉茫然的斷裂成了無數塊細小的碎片掉落在地。
漫天的血霧如一泓墨水,化成一場血雨,臨空灑落,落在道路兩旁的樹枝上,打在翠綠的嫩葉發出清脆的聲響,有的血珠飛的較遠,落在岩石上留下梅花狀的水畫。
十三在這充滿血腥又不失美感的血霧中閑庭散步而出,好似剛從地獄深淵歸來的無情劍客。
“義父,剛才那一式“一劍橫江”,使得怎麽樣,有沒有您一半的水準。”十三一臉希冀的望著面前巍然如山峰般威嚴的大漢問道。
魁梧大漢兩道漆黑的濃眉,死死的夾在一起,用力之大,讓人不禁懷疑放進去一個蒼蠅會不會被他就此夾死。
十三臉上的希冀之情頓時凝固,自小於義父相依為命的他,深知這是義父心中煩惱的表現之一,而他煩惱的東西,無非是自己方才的表現。
“自己的劍招太差了嗎?”十三不禁在心裡反問自己。。
“十三,你的悟性,天資皆不在當年的義父之下,可惜你的劍意與義父的劍法大相徑庭,勉強修煉反而對你有礙,不如········。”
魁梧大漢雖然與十三乃是義父子,但是他對十三的疼愛如親生父子一般深厚,為了不打擊少年心中的信心和希望,魁梧大漢委婉的相勸道。
魁梧大漢不知受情緒影響,還是一向不善於撒謊,本該相勸的話語,聽在十三的耳中非但沒起到意料中的效果,反而澆滅了他心中那股希望的火焰。
十三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眼中的希望之火,瞬間被痛苦的淚水所取代,他深知義父所言皆是事實,他一直以為自己天資過人,可以彌補劍意上的差距,直到現在。
十三心中的痛楚,又何嘗不是魁梧大漢心中的遺憾,他比任何人更希望十三繼承自己的劍法,
不單單是因為自己對十三的疼愛,更重要的是他那出眾的天分。 若是自己不幸戰敗,天資高絕的十三目睹自己與那魔頭一戰之後,或許能攀越新的高峰,從而為武林正道留下一絲火種。
“義父,要不不要去了,讓那些卑鄙小人··········”
十三話才說到一半,魁梧大漢便搖了搖頭,阻止他沒說完的話語,對義父敬重有佳的十三立刻閉上嘴巴不再勸說,唯有那握緊劍柄的雙手,顯示他此刻內心有多麽的痛苦和憤怒。
躺在地上的林飛一邊療傷,一邊聽著這對父子兩奇怪的對方,弄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情況,卻也知道此刻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
然而他的小動作又哪裡瞞的過魁梧大漢的敏銳的感知,幾乎在他內息順暢的同時,魁梧大漢便低下頭望著閉目裝死的林飛說道:“起來吧,還想在地上裝到什麽時候。 ”
聽到這話,林飛也不好在裝下去了,睜開眼睛,訕笑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大俠果然是高人,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大恩不言謝,今日大恩大德在下銘記於心,改日有緣再會,定會報答閣下。”
林飛之所以開溜,一來是震懾於十三那一招斃命的無情劍法,二來是擔心李尋歡身上的傷勢。
然而他剛一扭身打算離去,卻發現那魁梧漢子伸出手來向自己抓了過來,雖然他只是一個輕飄飄的東西,看似緩慢而有無力,在自己眼中卻好似一座巨大的山峰壓了過來,沉重的令自己無法呼吸。
片刻的失神,肩上一重,大漢如葵扇一般巨大的手掌已經按在了自己的肩上,壓的他身形晃了晃,差點被他給拍倒下去。
“小兄弟,這麽著急走做什麽,陪某家好好聊聊。”大漢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卻配上他那魁梧雄壯的身軀,令人感受不到絲毫的安全,發倒心裡發簌。
林飛沒有回答,而是用力挪了挪自己的雙腳,試圖擺脫大漢的控制,卻無奈的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絕望的他隻好硬著頭皮擠出一絲笑容問道:“大俠,想問什麽盡管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還請大俠盡快,在下的朋友現在生死未卜,還等著我去救治呢。”
“哦,你朋友的傷放心,某家自會相助於你,不過我問的事情還請你老實交代。”大漢望了一眼遠處的李尋歡,一旁的十三會意,徑直走了過去,將李尋歡從地上抗了起來,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抗起李尋歡沒有絲毫的費勁,跟拿了件衣服一般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