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沒事多窺窺屏

　歎息夾雜著腐爛和解脫。

　葉悠眯起眼睛，尋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入目只有一扇潮濕的牆壁，但仔細觀察的話，牆壁上有三道裂縫，兩豎一橫，剛好組成一扇門的形狀。

　帕秋莉伸出手指，三重魔法陣盤旋，火、日、土三曜的光點在陣盤的中央縈繞。

　一指點出，筆直的衝擊波在陰暗的地下室劃出一道璀璨的射線，牆壁被炸開，顯露出更裡側的密室。

　煙塵滾落，一道黑影在最裡層，隱約可以分辨出人形。

　葉悠葉悠略微凝滯，自己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裡面還有人...越是使用能力就越是能發現，僅憑生物電的感知是有極限的。

　葉悠跟和秋莉緩步走上前去，從帕秋莉身上傳來一股恐怖的扭曲波動，但凡有靠近五米的生物全部被燒成灰燼，潮濕的地板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皇家聖焰】以護盾的形式張開，將自己和葉悠保護在內。

　它有淨化空氣的效果，葉悠撤下了自己的真空結界。

　他們來到了有著人形輪廓的身影前5米停下，在護盾的邊緣，空氣劇烈的向上扭曲，有灰白的氣體蒸騰，石板因劇烈受熱而裂開。

　葉悠看著眼前這個人，不，不能用“人”來形容他，眼前的“人形”是蟲子的就聚合體，形成了一個宛如乾屍的老人，他半邊的臉部已經腐爛了，可以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蟲子扭曲纏繞。

　蟲之人形坐在木椅上，拄著拐杖，像是沉思一般閉合這眼睛。

　“間桐髒硯。”

　葉悠皺起眉頭。

　聽到聲音，乾屍握在拐杖上的手指輕輕顫動，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沒有眼白，完全漆黑的雙眼，就像蟲的甲殼一樣。

　咕咕咕......乾屍老人從喉嚨深處發出聲帶斷裂一樣的聲音，

　“......你認識老夫。”

　單純的陳述，並不感到驚訝。

　間桐髒硯對於造訪的兩人，表現的出乎意料的平靜。

　葉悠也沒有想到間桐髒硯居然還在這裡，而且半隻腳邁進的棺材。

　不，應該說已經邁進了棺材，只差下葬了。

　從他身上完全感受到任何能夠稱之為生命的要素。

　“瑪奇裡·佐爾根...如果可以的話，請用這個名字稱呼老夫。”

　因為葉悠臉色平靜的看向他，“佐爾根。”

　乾屍像是享受般閉上眼睛，“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我活的實在是太久了...”

　“你，想起來了嗎?”

　這真是讓人意外。

　“拚命的遮掩與抵抗...最終，忘卻了大願，活成了最可悲、最憎惡的樣子...”

　透過半邊腐爛的臉頰，扭曲的軟體在乾屍裡蠕動，每說一句話，蠕動的速率就加快一份，就像被催命的喪鍾追趕。

　他的聲音就像活貓被扔進沸水中煮燉時的滲人，但並不尖銳，只有粘稠的渾濁感。

　“原本想坐化在這裡...沒想到居然還能遇到客人...”

　葉悠平靜的看著他，說道:

　“既然你覺得我們是客人，那能不能跟客人稍微講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你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乾屍老人低下頭，似乎在回憶。

　此刻他給葉悠的感覺，腦袋就是一台堆滿了無用代碼的機器，運轉十分遲滯。

　隨後乾屍猛的睜大眼睛，因太過激動，喉嚨發出破風向一樣的刺耳聲:“金光！我看到了金色的光！”

　他像是陷入幻覺一般，又像是狂信徒的呐喊，眼睛暴凸，兩道粘稠的黑膿從深陷的眼窩湍湍留下，

　“我看到了！門在向我招手！”

　“門?”

　“啊啊啊！金色的光，淨化...汙濁...的靈魂——咕！”

　他的身體猛的潰散，像滾落的石粒般，腐爛的蟲流了一地，觸碰到【皇家聖焰】又被灼燒成虛無。

　“死了?”帕秋莉輕輕皺眉。

　“【我活得太久了】和【話太多了】，三大死因中的兩個都被他佔了，雙重BUFF下，怎麽想也活不了。”

　沒想到間桐髒硯居然會已這種方式死亡。

　葉悠環視密室一周，微微眯起眼睛。

　不過像他這種人死了也好，在密室裡，葉悠看了數塊像床一樣的石板，石板上面有著斑駁的黑色汙垢，以及十數個如拇指粗細的洞孔。

　那是間桐髒硯的苗床。

　抓取普通人，植入蟲子，吸取精華，然後延長腐爛的生命。

　並不是說在最後關頭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犯下的罪孽會永遠刻錄在這片大地上。

　“曾經，他也是有著崇高大願的魔術師啊。”

　帕秋莉輕歎。

　“大願?廢絕一切的惡——滅卻人類所懷的‘業’?”葉悠搖了搖頭，笑道:“這種願望本身就是錯誤的，倒不如說，”葉悠嗤笑道:“連天真都算不上，這種願望本身就是極惡。”

　“消滅所有的惡...雖然是無法實現的夢，但對你們人類來說只有好處吧。”

　帕秋莉小姐不解。

　葉悠突然話風一轉，問道，“你知道阿西莫夫的機器人三大定律嗎?”

　帕秋莉不解的歪了歪頭，但還是回到到:“第一定律: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個體，或者目睹人類個體將遭受危險而袖手不管。第二定律:機器人必須服從人給予它的命令，當該命令與第一定律衝突時例外......第三個...不太記得了。”

　“居然真的知道啊，已經很了不起了，不愧是不動的大圖書館。但沒關系，那就前兩條吧，你覺得這定理怎麽樣?”

　“很好啊...等等...”

　帕秋莉舉起手打斷，她意識到了其中的一個致命缺陷。

　看到她的表情，葉悠不急不緩的說道:“嗯，你應該也發現了，那就是——如何定義‘人類'這個概念呢?要怎麽寫入方程才能讓機器完整的識別人類?”

　說道這種程度，帕秋莉如果還不知道葉悠想要表達什麽，她真的白看了一百年的書。

　“沒有惡...就無法定義善...人類會歸於混沌。”

　“是的，沒有‘標尺’是不行的。消滅所有的惡，也同時意味著消滅所有的善。”葉悠摸了摸魔女小姐的頭，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以前聊天室講過的，沒事多窺窺屏，別總是潛水。”　　

　隨後葉悠又補充道:“如果錯了別怪我，老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