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調教，不足以成才。

　除了柔弱點的性格，聶小倩在修煉上還是很讓高仁滿意的。

　性格可以塑造，蘭若寺裡被樹妖姥姥那番調教，不也成了最出色的那個女鬼。

　所以說，還是很有可塑性的。

　宅在家裡可不行，高仁想著隔壁郭北縣的蘭若寺，便準備帶著小倩去看看。

　有事小倩乾，沒事乾……咳咳，高仁意志堅定的很，對十六歲還沒成年的花骨朵沒興趣。

　高仁依舊扮做書生模樣，騎著黑毛驢。

　小倩則騎著一匹棗紅馬，剛剛成年，乃是一匹小母馬。

　在高仁騎上它之前，黑毛驢在棗紅馬的屁股後面聞了聞，然後咧著嘴繞著它走了兩圈，隨之高傲並嫌棄的走開了。

　郭北縣並不是太遠，兩人走走停停，當做秋遊，天亮出門，第二天早上面前才出現了一座不大的城池。

　高仁可不是帶她出來旅遊，而是真正的調教。

　荒野生存總要學會一點吧！

　體驗一下以天為被、以地作床的生活，再在山間轉一圈，一天便過去了。

　小倩還是很興奮的，這輩子她並沒有出過金華，頂多也就是清明踏春的時候出城遊玩。

　可惜，這次出行沒遇到妖魔鬼怪！

　這個時間點，距離那個妖魔橫行的亂世，似乎還有好些個年頭。

　郭北縣，隨著朝陽的升起，新的一天又開始了，說書的，唱戲的，賣糖葫蘆的小販走街串巷，街邊不斷傳來吆喝聲。

　“賣梨咯！又大又脆的大黃梨噢，咬一口保你滿口生津，吃一個還想第二個啊！”

　一個滿面風霜的中年漢子推著木板車，上邊滿是黃澄澄的黃梨，果肉飽滿，顏色鮮豔，只是看著就覺得口舌生津。

　漢子臉上正掛著稍顯市儈的笑容，不斷吆喝著。

　黑毛驢從賣梨人身邊走過，順嘴便咬起一個梨子，一口咬下去，汁水溢出來。

　三兩口一嚼，下了肚。

　“唉，書生，你家驢子吃了我的梨……”

　高仁一巴掌拍在黑驢的腦袋上:“你個憨貨……小倩，付錢！”

　聶小倩真的沒有零錢，給了一角銀子，便匆匆跟上，也沒讓找錢。那賣梨人也不貪，快速地撿了十來個大梨，用簡陋的篾筐裝好，疾走幾步送到了高仁手上。

　“書生你收好，甜得很呢！”

　一下賣出十來個大梨，這漢子臉上的笑容都變得燦爛起來，吆喝的更加起勁了。

　“賣梨咯，又甜又脆的大黃梨，不甜不要錢啊！”

　高仁停下腳步看著手裡沉甸甸的黃梨，不禁露出一抹笑意，隨之，拿起梨子送到驢子嘴邊，這黑貨竟然不吃了。

　“找打嗎?給我吃光……”

　啊呃！

　黑貨無辜的看著高仁……然後“哢哢哢”，朝著篾筐一陣猛啃。

　嗝！

　吃飽了之後，便打了個飽嗝。

　“施舍個梨子給貧道吧！”

　“施舍個梨子給貧道吧！”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高仁好奇的回頭一看，此時那賣梨人面前卻賴著一個破巾絮衣的邋遢道士，一個勁地在求漢子施舍個梨子吃。

　那道人，一身邋遢，披頭散發的，瘦尖的臉上粘著一層灰，給人一種灰蒙蒙的感覺，看不透徹;眼皮耷拉著，無精打采，似乎一個閉眼就能睡著了。

　若不是身上的道袍，別人肯定就把他當做是一個普通的乞丐了。

　道人伸出髒兮兮的手，涎著臉以直要那漢子施舍一枚梨來吃。

　那漢子就是不肯，叱喝道:“你這個臭道士，趕快走開，別妨礙我做生意。”

　道士苦兮兮道:“居士做個好心吧，貧道我十年沒有吃過梨了。”

　見道人擋了自己的生意，漢子揚眉怒目，破口大罵:“你有沒吃過梨關我什麽事?再不走，我就去報官抓你，瞧你這副模樣，定然是道觀不收的野道士，可要抓進官衙內，好生打一頓才行。”

　道士卻是不懼，依舊碘著臉，道:“你這一車梨子近百數，就算送一個給貧道吃又何妨?”

　這時旁觀的人都紛紛勸漢子拿一個出來施舍，好把道士打發走，漢子就是不肯，如此便嚷鬧成一團，引得越來越多的人來圍觀。

　這一堵，周圍開店的就不幹了。

　立刻，就見一個胖掌櫃扒開人群，從懷裡摸出三個銅子遞給那漢子，道:“不過一個梨子的事，何苦鬧這麽一出?這梨子的錢我給他出了。你們都散開去，再圍在這裡，我這生意都快沒法做了，走了，走了，不要耽擱我做生意。”

　那邋遢道士見有人付錢，在車子裡挑挑揀揀一番，選了個最大的梨，大口咬下去，吃的汁水飛濺，沒幾口，手裡便只剩下個梨核來。

　用髒兮兮的袖袍抹了抹嘴，道士對著那轉身離去的掌櫃道:“那掌櫃，我也不佔你便宜，你請我吃梨，我也請你吃梨。”

　圍觀的人覺著這道士是個沒臉皮的，起哄道:“那道士，也請我們吃個梨吧！”

　道士開懷大笑道:“這廝太小氣，我來請大家一起吃梨。”

　高仁微微皺眉，靜靜地看著那道人。

　道士說完，在地上掏了個不過幾寸深的小坑，把梨核埋進去，蓋上土，嘴裡喃喃念著咒。

　“公子，這是什麽仙法?”小倩好奇問道:“難倒現在種下去，能立刻長出一棵梨樹來?”

　小倩說完，便見到隨著那邋遢道人的咒語聲，一棵樹苗突地從地裡冒了出來，剛剛還是個嫩芽，轉眼間便長有一人高下，再一轉眼，樹又開了花，風吹花落，樹上結滿了黃澄澄的梨子。

　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但聶小倩卻是皺起了眉頭，低聲道:“怎麽能這樣?”

　“我請大家吃梨，不要錢。”

　“仙梨，這是仙梨啊！給我一個……”

　“施舍我一個……”

　沒片刻，那棵梨樹上的梨子都被人們摘掉，而梨樹也突然齊根沒地，不見蹤影。諸人大驚小怪，左右顧盼卻發現道士也消失了，無不以為遇到了神仙。

　人群議論紛紛，一時間也沒有散去的趨勢，忽然，又傳出漢子的叫喊聲:“我的梨怎麽不見了?”

　“哎呦喂！”那賣梨的漢子大呼一聲，看向了正在吃梨的圍觀群眾，乾嚎道:“這些都是我的梨！你們吃的是我的梨！快放下！”

　圍觀眾人哪會管他，紛紛兩口下去，隻留個梨核來。

　那賣梨漢子看著空蕩蕩的車子，雙眼都赤紅了起來，左右不見那邋遢道人，胸中怒火攻心，一口血噴了出來，萎頓在地上，只是失魂落魄地喊:“那是我的梨……我的梨呦……你們不要搶我的梨……這可是救命的梨……”

　“咚”的一聲，一錠銀子落在那漢子的腳邊，聶小倩道:“這是買梨錢，就當我買了你的梨……”

　“謝謝女菩薩……謝謝女菩薩……”

　聶小倩跟上高仁，氣呼呼道:“那道人怎麽這樣?用術法來欺負人……賣梨人或許小氣了些，但本分做自己的生意，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他出來賣梨，換來的錢可能要贍養老母，撫育幼兒，小民多艱，怎麽仗著道法乾這樣的事?”

　“這就是江湖啊！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弱肉強食……”高仁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小倩，嘴角一揚，說道:“你若不忿，去教訓教訓那道人便是……”

　“這樣……不好吧！”

　嘴上說著不好，但眼神裡卻是露出一抹意動。

　……

　“你是什麽人?為何一直跟著我?”

　山野之間，那邋遢道人停下了腳步，微眯著眼看著飛騰而至的聶小倩。

　“小女娃，好俊的輕功……”

　說完，手裡法決一掐，腳下草地猛漲，竄出一朵朵鮮紅的花，小倩被這花香一薰，立刻便感覺身子提不起力道來，軟綿綿的。

　若是純粹的練武之人，隻這一下，便徹底的被俘虜了。

　高仁搖頭暗歎，江湖經驗真的太差，肉身也差。

　不及格，該打屁股。

　小倩嬌喘一聲，陰神蹦出。

　“仙道中人?”邋遢道人微微一愕，然後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驚訝道:“日遊境?”

　霎時間，那邋遢道人手指一揮，不斷的變化指訣，喝道:“去！”

　隨著這一聲“去”，周圍樹木上蔓延出無數藤蔓，猶如長了眼睛的觸手向著小倩纏了過去，若是落入其中，保管就像撞在蜘蛛上的蟲子，掙扎不得，任人魚肉。

　“喝！”

　小倩嬌喝一聲，此時正值白日，但天上忽然顯化出一輪圓月，圓月一出，居然瞬間將太陽的光芒都給掩蓋下去。

　這片天地忽然昏暗下來， 所有的光芒仿佛盡數被那圓月吸收了去。

　圓月中出現了一道身影，聶小倩於圓月中邁步而出，步子輕快，行走於虛空之中。

　月光下，長發披肩，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曼妙身材，她赤著一雙小巧精致的玉足，隨著她的步子邁動，心智極堅之人，都要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魔幻?！”

　霎時間，那邋遢道人便緊閉住雙眼，不敢看她。

　高仁觀想的是宇宙，她頓悟的是月夜，玄陰之體的天賦，讓高仁都為之咂舌。

　沒多久，那邋遢道人便被幾道黑索給束縛了。

　“哼，叫你欺負人……這次給你點教訓……”

　用黑暗觸手從道人懷裡取出一本書，聶小倩轉身便走，一點斬草除根的想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