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嗣聽了,笑道:“太尉,此二人反對,不過針對蔡太師和童樞密,說童樞密鼓噪而動,以矜其功,挾恩而重,童樞密見人中傷,甚至閉門思過,不見來客,以良嗣看來,這為官之人,可分得三類。”
“噢?”高俅問道:“不知趙大人怎樣分的?願聞其詳。”
“這第一類為官的,為君為國,勞心傷神,為了朝廷社稷,祖宗基業,便是千難萬難,亦可知難而上。”趙良嗣道。
“那著第二類呢?”高俅又問道。
“這第二類麽......”趙良嗣朝了高俅笑了笑道:“便是忠君為主,官家說什麽,便去做什麽,官家沒讓他去做的,他便永遠不會去做。說的好聽些,便是忠心耿耿,心在朝廷,說的難聽些,便是屍位素餐,難得建樹。”
高俅聽了面色陰沉,低聲接著問道:“這第三類呢?”
趙良嗣道:“這類為官的,不過是些中飽私囊之輩,為了一己之私,敲骨吸髓,罔顧國法之徒,不說也罷。”
高俅斜了眼神,問道:“趙大人既然分得如此清楚,不知將自己分為哪類了?”
趙良嗣正色道:“良嗣自然是將自己和高太尉分在同類了。”
高俅聽了,心中平和許多,問道:“趙大人何不明言,你我是哪類為官的?”
趙良嗣道:“良嗣月太尉自然是第一類的。”
高俅聽了有些心喜,問道:“趙大人竟是如此高看自己?不怕外人笑話?”
趙良嗣道:“良嗣敢提這聯金滅遼之計,便是為這大宋取這燕雲之地,雖是萬難,卻敢知難而上,他日若是功成,良嗣加官進爵,榮華富貴,青史留名,若是功敗垂成,良嗣此命便休了,千刀萬剮,隻憑官家處置。”
高俅聽趙良嗣大表忠心,心中早已波瀾不驚,隻怪自己官場多年聽得太多,只是問道:“趙大人既然也知此事萬難,;南來數年,何不多聽多問?自詡這第一類做官的,本官卻是不敢高攀了。”
趙良嗣見高俅如此,倒是笑了,說道:“太尉,相伴官家多年,朝堂之上,能有幾人能與太尉相比,豈是我趙良嗣能夠攀附的?這朝堂廷議,反對之人不過是想繼續過自己的太平日子,是些享樂榮華,不圖進取之輩,太尉與童樞密未抒己見,定是有些周全想法,良嗣還想請教。”
高俅心道,還想套我底細,哼!說道:“本官乃是趙大人口中那第二類為官的,官家說什麽,本官便去做什麽,屍位素餐而已。”
趙良嗣見高俅有些惱怒,心中吃了一驚,忙道:“太尉可莫要多心,良嗣適才所言,哪敢指摘太尉,說良嗣與太尉是同類為官的,良嗣可是有證據的,不敢胡亂說的。”
高俅聽聞,心道這還有證據,倒是要聽上一聽,說道:“趙大人,不知是何證據?”
趙良嗣道:“良嗣聽聞,太尉早年曾在蘇學士門下求學,服侍過蘇學士,今人皆言太尉不忘舊主,每逢蘇家子弟進京,必是問恤甚厚,此事可是真的?”
高俅聽了,滿心歡喜道:“趙大人,從何聽來此事?為人本分,不足道也。”
趙良嗣見高俅面露喜色,說道:“太尉不忘舊主,厚待蘇家子弟,良嗣不忘故國,獻計收復燕雲,如出一轍,太尉怎和良嗣不是同類為官呢?”
高俅聽了受用許多,只是見這趙良嗣又繞到聯金滅遼,不免掃興,說道:“趙大人,本官雖是敬佩你這思報故國之心,卻也止步於此,
若是官家準了你聯金滅遼之計,本官自然支持,若是官家作別打算,本官自然反對,你可聽得明白?” 趙良嗣抓住高俅所言重點,忙道:“也就是說,太尉在廷議此事之時,可是既不支持亦不反對?”
高俅單獨向官家陳詞之後,見官家臉色,自知比那趙良嗣所獻之計,更讓官家心動,雖說還未決斷,卻是知道這聯金之計真是千難萬難了。見趙良嗣如此問,答道:“正如趙大人所願,本官只看官家決斷。”
趙良嗣心道,如此也不算白來,若是這高太尉不去反對,至少也是少了一分阻力,只是童樞密這次廷議態度不明,實在是不可思議,還要去探個底細為好,看來只能借了這聯姻之事,才能見他。想到此,換了一副臉色,做親近姿態問道:“太尉,良嗣聽聞衙內已是成年,不知可曾娶親?”
高俅見這趙良嗣話頭一轉, 提起高衙內,心頭正是煩躁,這個不省心的,前幾日,竟然去那周昂家中騷擾周娘子,幸好那周娘子躲了出去,不然周昂在梁山上與眾賊廝混日久,都是講那江湖義氣的,若是聽聞了此事,還不知有何後果,已然寫了封密信,痛斥高衙內一番,又許下好處,讓那凌振帶了,親手交與周昂,以慰其心。
高俅道:“犬子年紀還小,生性頑劣,尚未娶親。”
趙良嗣笑道:“良嗣倒是聽說衙內天性純真,率性爽直,太尉何不讓衙內成家,以安其心?”
高俅聽了趙良嗣的兩句誇讚,雖知這是假的,卻也有些安慰,說道:“這姻緣之事,非是一蹴而就,若非良緣,還要落得埋怨。”
趙良嗣道:“良嗣近日聽聞那童樞密家有一女,年方十五,生的豐資毓秀,芳芬綽約,尚未婚嫁,童樞密與太尉同是天子近臣,多年同朝為官,何不皆為秦晉之好?”
高俅聽了,心裡暗道,竟然如此巧了,正要尋個中間遞話的人,這趙良嗣便來了。連那老都管都是心中暗喜,這幾日因那周娘子之事,高太尉對他發作了一番,要他對高衙內嚴加拘束,老都管正自發愁,衙內哪能聽我的?
高俅假裝說道:“本官倒是不知,童樞密竟有個女兒?”
趙良嗣以為這高俅疑心這童貫是個去勢之人,忙道:“這是童樞密養女,原本是其弟童貰之女,過繼給了童樞密的。”
高俅做恍然大悟狀,說道:“原來如此,倒和本官門當戶對,若能與童樞密皆為秦家,可算是天賜良緣,只是眼下差個說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