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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守夜人》第28章 龍虎
  崔白微微一頜首,朗聲道:“《世說新語·自新·第十五》,‘周處年少時,凶強俠氣,為鄉裡所患,又義興水中有蛟,山中有白額虎,並皆暴犯百姓,義興人謂為三橫,而處尤劇。’”

  “其後,周處上山刺虎,入水破浪數十裡力斬惡蛟,折返時方覺同鄉之人俱以為其人已與蛟偕亡,競相慶賀。處始有悔悟自新之意。後讀書上進,官居廣漢太守、禦史中丞,帥軍討逆時戰死疆場,追贈晉平西將軍,終成一代名臣!”

  張好古起身叉手鄭重行禮,道:“謹受教。”

  崔白又道:“我族武林中人選此一聯,是身處江湖之遠而心向廟堂之高的自勵,正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可惜這羞答答拐彎抹角的訴衷腸,掛在這瓦子裡,當市井小民之面,卻是將媚眼兒拋給了瞎子看。”

  張好古默然不語,卻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才開口道:“賢弟,你剛才所說,確實若合符節。我也曾下狠心讀過幾本書,卻想不到頭一層,何況第二層之深意。你覺得開擂的主人家,果然是這個意思?”

  崔白一笑:“雲從龍,虎從風。他若想不到,這擂何以叫風雲擂?”

  張好古眼中一閃,“沒想到汴梁城這五十裡軟紅中,也能藏龍臥虎。”

  小二哥剛將茶湯與菓子上來,就聽台上一聲檀板響,台下觀眾鬧哄哄的聲音頓時弱了不少。抬眼看時,一張高腳小桌子後站著人作落魄書生模樣的伶人。這伶人一開口,台下就哄笑一片,他學說的正是遼國南京道方言。

  崔白看了眼好古兄,他卻也在笑,倒是不以為忤。

  台上表演的,叫作“學鄉談”。就是學著各地的方言,講著各種笑話,以崔白看來,都有“地圖炮”的嫌疑。就如先秦諸子的文章中,總是拿宋人來開玩笑。因為宋人是殷人之後,被當作愚笨靶子理所當然。不過當今的“學鄉談”,卻將除東京汴梁府外的其他地域都一網打盡,因為以汴梁人看來,別的地方都是窮鄉僻壤,別人都是鄉巴佬。

  聽了一會兒,倒也有趣。特別是其中一段,卻是嘲笑百年前那位有名的“長樂老”馮道——曾經向五朝十帝稱臣,號為不倒翁。伶人一邊學他閉著眼睛聽人讀《老子》,一邊又學為他讀書的人:為了避諱馮道的“道”,將所有“道”字都讀作“不可說”。於是《老子》的開篇,“道可道,非常道”,就被以河間府——正是馮道故裡的口音,讀作了“不可說,可不可說,非常不可說!”

  “學鄉談”的退場,兩個手持器械的漢子上台,都穿著團花蜀錦做成的短衣,系著繡花抱肚,煞是精神。一個裹寶藍頭巾,手持一枝一丈長的白臘杆子亮銀槍,槍頭後一簇紅纓;另一個裹猩紅頭巾,左手持圓牌,當中描金填綠的一個蠻王頭圖樣,右手持兩尺長雁翎刀。兩人分在台口左右,將手上器械舞了一路,同時站定,吐個門戶,引得台下無數人齊聲喝彩。

  這就是今天相撲爭交前的墊場表演。崔白知道,這類表演後世也有,專有的一個名目,叫“刀牌破長槍”。槍為百兵之王,所謂“一寸長一寸強”,戰陣之上,用的還不是這一丈長的槍,多半長達一丈五尺至一丈八尺,是持槍者身高的兩倍半到三倍。兩人對練的表演,則重點是展現刀牌手步伐的靈活,技巧的高超,與長槍爭鋒時的各種“驚心動魄”,充分體現“一寸短一寸險”。

  又一個穿著皂袍的中年漢子上台,立在兩人當中,

手拿一支竹批,這就是裁判了。只見他先向台下團團行了一禮,就半蹲下來,右手竹批斜著往台子正中地面虛斬,同時台下鑼聲“咣”地一擊,表演開始了。  裁判往後一讓,兩個持械漢子就往中間搶步,瞬間就是一合。“嗆啷”一聲,突刺的槍頭被雁翎刀蕩開,也不收槍,順勢又往下一劈,“砰”地砸在刀牌手護住頭臉的蠻牌上。台上槍來刀往,蠻牌翻飛,二人打得如花團錦簇般,煞是好看,引得台下一陣接一陣的驚呼與喝彩,崔白卻興致寥寥,以他的眼光,不難看出這跟後世的武術對練沒什麽區別,都是預先設定好的套路,每幾秒鍾就出現一次的各種“驚險”場面,都是噱頭。

  到了最後的高潮,長槍手的奮力一刺被刀牌手迎面一刀劈在槍頭側面,白臘杆子大弧度地蕩開,刀牌手趁機往地上一滾,又使蠻牌逼住了回抽的槍身,刹那間從中門搶到長槍手身前,單刀直刺,從台下觀眾的角度,長槍手被“透胸而過”,其實是刀從左肋與手臂之間穿過,又引發台下一片驚呼,緊接著是哄然而起的叫好聲。

  張好古看著表演,也學著台下觀眾喝彩起哄拍桌子,隻崔白知道,他也就是裝一裝。在遼國東京道帶著騎兵跟女直人打了兩年的人,這種花拳繡腿,還入不得他眼。

  墊場表演以長槍手的“陣亡”結束,隨後的正戲才要開鑼。兩個小廝將一張寬大的椅子搬上來放在台上正中靠後的位置。這椅子類似圈椅的結構,半圓形從後往前張開的月牙扶手端頭雕作螭龍首,一張白虎皮從靠背一直垂下來,用琉璃鑲成的虎眼正正直視前方,煞氣滿滿。陳設好了,一條彪形大漢就帶著數人從台後出來,自去椅上坐了,隨從的四人分立椅後,豎起一麵粉牌,上面墨書兩排大字,“河北活雷公,青州薛茂春。”下面又有一行小字,“專坐裡瓦擂台,結識天下英雄。”

  “風雲擂”從正月初八開擂那天,先由裡瓦子的掌櫃,也就是幾個大東家委任的總經理出面,聘請一名高手來守擂,又叫代擂主。攻擂的,不管是大玩家出錢請來的,還是自己出頭的好漢,要想與真正的上屆冠軍爭這一擂,就須先將這代擂主擊敗,並成功守擂到正月十九收燈日那天。

  穿皂羅袍的裁判又登台,將竹批插在領後,團團一禮,開口介紹這“河北活雷公”的歷史戰績。沒想到他那張嘴,也一點不亞於“學鄉談”的伶人,隻將這薛茂春說得是上下五百年,縱橫數萬裡,未嘗一敗的武林第一高手。又有若乾小廝,將一抬抬的財貨都搬上台來,織金的錦緞,榴紅的羅紗,整封的銀鋌,甚至珠串金玉,都不在少數,算來怕不是值數千貫錢,都是裡瓦子的東家,以及每一場擂爭時看熱鬧的富商大戶拿出來的彩頭利物。按這裁判兼主持人的說法,能將代擂主贏了,就能分一成,每一場還會有人添彩,最後積累的總數,就成為最後一場爭交的彩頭。

  卻見那薛茂春身高過人,得有五尺九寸,合一米八八上下,兼之膀大腰圓,一身橫肉,大剌剌地坐在白虎皮太師椅上,仿佛一座肉山。身上隻披著一件織錦大氅,黑臉膛上一把絡腮胡須,根根跟鋼針一樣,不愧活雷公的渾號。身後四個徒弟忙不疊地端茶倒湯,又是拿熱手巾揩臉。

  那裁判口若懸河地說了足足一刻鍾,才將竹批取在手中,往台側一揮,頓時台下一側的通道中騰地跳上一條漢子來,正是今日攻擂的對手。台上一個小廝又扛出一麵粉牌,寫著八個大字,“混世太保,東京霍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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