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四周，衛潢壓根不敢浪費任何時間，在東方望開口求饒之前，已一個閃身，拳芒擊出。

　　但聞西瓜碎裂的聲音中，東方望的腦袋癟下了一大塊，石壁上還濺著一些白紅混合的腦漿。

　　沒工夫感慨，衛潢正是做賊心虛的時候，連忙俯身去搜東方望的身，很快在對方的右袖有所發現，扯出一看，正是一枚雕刻羊頭的鑰匙，材質與色澤都與他手中的牛頭鑰匙一模一樣。

　　壓下喜意，衛潢將羊頭鑰匙收好，眼睛掃射四周，很快撿起另一位東方世家長老的寶劍。

　　剛才為了節省時間，他施展了四方盟的絕學，現在必須在另外兩具屍體上做些手腳，免得被人看出來。

　　衛潢速度很快，直接將兩具屍體捅得稀巴爛，又在其他地方連劃多下，製造出被人用劍殺死的假象，而後準備攜劍離開。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殺了東方世家長老?”豈料就在這時，好死不死地，一道分外震驚的聲音從拐角處響起。

　　衛潢如驚弓之鳥，渾身毛孔擴張，豁然抬頭，臉上布滿了殺機，發現來者居然是去而複返的卓沐風。

　　一時之間，衛潢來不及去思量對方為何去而複返。

　　他只知道，自己殺死東方望三人的秘密絕不能暴露。想也不想，衛潢暴身而起，雙手合十，不惜拚著狀態大跌也要使出殺招，斃掉卓沐風。

　　“殺人了，衛潢殺了東方世家長老！”

　　可氣人的是，對面的小子無比狡猾，衛潢發現自己剛有動作，對方便揮掌拍擊，同時一陣暴退，短期內距離並沒有拉近多少。那小子更是不忘運功大喊，聲音響得能震破耳膜。

　　“小子快住口！”

　　衛潢嚇得大喊，意圖用自己的聲音蓋掉對方，可這個方法並不好用，耳力高明的人仍能聽出究竟。

　　眼見卓沐風大喊大叫，一副要搞得天下盡知的樣子，衛潢臉都嚇白了。這時候要是有人在附近，他豈不是完蛋?

　　“住口，老夫不殺你！”

　　衛潢連忙朝對方爆喝，並且主動停步，表現出自己的低姿態，不過他的內力卻暗暗凝聚到了十指之間，叫道:“住口，你再喊下去，老夫遭殃前必定先殺了你！”

　　卓沐風似乎被這句話震住了，終於不再叫嚷，不過仍然十分警惕，迅速後退。而衛潢則不斷前進，不讓這小子拉開距離。

　　雙方一進一退，很快拐入了另一條岔道。

　　“衛大長老，你給我站住，否則晚輩可管不住自己的嘴。”見衛潢試圖拉近彼此的距離，卓沐風皮笑肉不笑地威脅道。

　　衛潢心中悔恨莫及，早知如此，他的動作應該再快一點，沒想到事情會敗露在這小子面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卓少俠，你我明人不說暗話，老夫若是停步，才會中了你的計。”

　　卓沐風立刻道:“好，不如這樣，我喊一二三，你我同時站定，要是讓我發現衛大長老意圖不軌，那就別怪晚輩不客氣了。”

　　衛潢正愁怎麽穩住這小子，聞言暗暗咬牙:“可以，不過要是卓少俠企圖逃跑，那麽老夫寧願拚著秘密被人發現，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你！”

　　卓沐風冷笑，口中喊起了數字。

　　“一。”

　　“二。”

　　雙方的眼眸同時一陣閃爍，腦中劃過太多的想法。尤其是衛潢，心中的殺意幾乎壓抑不住翻湧而起。

　　“三。”

　　三字一出口的瞬間，籠罩在二人之間的壓力瞬間攀升到了極致，就像雲梯驟升，空氣中的每個因子都在瘋狂跳動，攪動著二人的內心。

　　卓沐風死死盯著衛潢，而衛潢在出手和不出手之間異常掙扎，出手怕弄巧成拙，不出手又怕被卓沐風設計。事關他擊殺東方望三人的秘密，容不得一點馬虎。

　　腦中紛亂的思緒閃過之際，衛潢的身體做出了反應，倏然止步。與此同時，卓沐風亦停下腳步。

　　這一刻，二人之間的氣壓又如同雲梯驟降，跌到了谷底，整個通道的空氣都為之一輕。衛潢這才發現，自己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汗。

　　在他闖蕩江湖的數十年裡，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個現象了。

　　“好，衛大長老果然是信守承諾之人，晚輩佩服。”卓沐風笑呵呵地看著對方。

　　瞅見這小子小人得志的模樣，衛潢便一陣氣悶。倏然間，他腦中電光一閃，從卓沐風偷襲自己，到對方遇見東方望三人，再到他去而複返撞破自己的秘密。這一切未免都太巧合了，就像設計好的一般。

　　“小子，你敢陰老夫！”

　　衛潢終於反應過來，手指著卓沐風。極度憤怒之下，連發絲差點都豎了起來，眼中噴出的火焰像是要將卓沐風活活燒死。

　　這一刻，衛潢深深痛恨自己的貪心，要不是太想得到羊頭鑰匙，要不是利令智昏，以他平時的冷靜和謹慎，本該能想到這一切的。

　　卓沐風一臉無辜:“衛大長老，你在說什麽，晚輩什麽時候陰你了?晚輩不過是想回來和三位長老解釋清楚，沒想到，唉……

　　衛大長老你糊塗啊，幸虧是晚輩發現了這個秘密，要是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屆時別說你，還有你的家人，只怕四方盟都將遭遇滅頂之災呐！”

　　衛潢哈哈大笑起來，是生生給氣笑的，老臉陣青陣紅，胸口上下起伏，恨不得立刻將對面的無恥小賊剝皮抽筋。

　　對方這話表面上是替自己惋惜，但衛潢豈能聽不出其中的威脅之意?

　　他鼓起腮幫，強壓殺意，突然冷笑起來:“老夫差點被你繞糊塗了，其實被你發現了又如何?你根本沒有證據。

　　哪怕你去告訴東方常勝，也頂多算是你的一面之詞。誰不知道三江盟和四方盟乃是對立關系，任誰都會覺得，是你在汙蔑老夫！”

　　卓沐風也哈哈大笑起來，豎起大拇指:“衛大長老就是衛大長老，到現在還如此冷靜。不過我聽說東方世家有幾位幻術高手，若是對你……”

　　衛潢:“別用這套誆老夫，到了老夫這個層次，幻術已經套不出什麽秘密了。否則這些聖地級勢力，豈不是想知道什麽，就能知道什麽。”

　　他作勢邁步，在氣勢上層層逼迫，好尋找動手的良機，

　　然而卓沐風依舊在笑，笑得十分奸詐:“衛大長老，我早知道你的難纏。可惜你想不到，我最開始得到羊頭鑰匙後，便在上面做了手腳。握過它的人，只要運功，身體便會散發出異香，衛大長老，你不妨試試。”

　　衛潢聽得驚疑不定，但望著卓沐風胸有成竹的樣子，一顆心卻直往下沉。這種時候，沒有什麽比被人抓住把柄更要命的。

　　他將手湊近鼻端，果然聞到一陣很淡的香味，剛才因為太緊張和專注，遺漏了這一點。而當他嘗試散去功力後，這股香味果然不見了。

　　一瞬間，衛潢簡直是如墜深淵，一種末日來臨的恐懼和無力感如潮水般覆蓋他的全身，這下子連賴都賴不掉了，氣急敗壞地大叫道:“你在鑰匙上放了什麽?”

　　卓沐風淡淡一笑:“說來還要感謝義父，上次我與巫媛媛失蹤太久。這次回來後，義父便將神醫扁鶴新研發的一昧藥交給我，名為千裡香。他告訴我，攜帶這個東西，今後便不怕找不到我。”

　　聞言，衛潢臉部肌肉直抽，哪裡料到還有這種破事。

　　然而實際上，這全是卓沐風瞎編的，他得到羊頭鑰匙的時候，根本沒想這麽多，何況也沒有什麽「千裡香」。

　　之所以衛潢會聞到香味，只不過是卓沐風剛才出現時，借著揮掌拍擊的動作，將上次巴龍送給他的一種全新藥粉，借著氣勁的掩飾灑了出來而已。

　　這種藥粉乃是川蜀天毒門的獨家配方之一，名為「天涯有痕」，最利於追蹤，藥效能持續一個月的時間。當時巴龍連同易容面具，一起交給了卓沐風。

　　“衛大長老，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晚輩?勸你不要做傻事，你現在的狀態不太好，想殺晚輩可能要費點力氣。在此期間，萬一被東方世家的人聽到晚輩的話，那可就糟了。

　　換成別人聽到，也容易橫生波折，尤其消息傳到我那位義父耳中，你一運功，就可能露餡。

　　其實嘛，你我何必鬧得你死我活，這樣對大家都不好。所謂和氣生財，我們江湖人也是一樣的道理，一起探險，一起得寶多好。”

　　說到這裡， 卓沐風倏然一頓，對著衛潢抬了抬下巴，笑道:“長老，把羊頭鑰匙還給我唄。”

　　衛潢肺都要氣炸了，任誰知道自己被坑害，親手製造出一個天大把柄落在別人手中，心情都不會太好，冷冷道:“是你設計了這一切，抖出老夫的事，你也逃不掉。”

　　卓沐風一副很遺憾的樣子:“我的衛大長老，你有什麽證據嗎?當我揭發你之後，你的這番說辭，只會被當成誣陷。也別指望什麽幻術，對我沒用的，不信我們試試?”

　　衛潢哪裡敢試，現在只能按兵不動。為了穩住卓沐風，他隻好忍著滔天怒火，將羊頭鑰匙甩了過去。

　　卓沐風伸手接過，收了起來，又笑眯眯道:“晚輩前不久看到，衛大長老也得到了一枚鑰匙，心中很是好奇，不知晚輩可有一觀的榮幸?”

　　還說不是坑老夫，連老夫得到牛頭鑰匙都知道！衛潢眼皮直跳，瞅著這廝有恃無恐的樣子，胸口都快要炸了。

　　他眼底精光頻閃，暗下決定，絕不能讓這小子活著離開，否則後患無窮，嘴上笑道:“好啊，卓少俠想看，老夫當然不會吝嗇。”

　　手一甩，又將牛頭鑰匙扔了過去，可就在同時，衛潢猛地竄出，雙手迅速合十，剩余的功力瞬間提聚到極點，一道威力無比凝練的藍色指芒射向卓沐風。

　　正是十指合一，殺戮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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